审讯室的冷白光刺得林观鹤眯了眯眼。
他坐在金属椅上,后颈的青色纹路随着方局长推过来的档案袋轻轻发烫——
那是系统在提醒他,隐藏任务的进度条正在缓慢爬升。
方局长推了推金丝眼镜,指节叩了叩桌上摊开的《天师界备案名录》,“林先生”。
“你说师承是福利院老院长教的半吊子本事,但这上面,三十年内所有登记在案的天师,都没有‘林观鹤’这个名字。”
萧宁抱臂站在窗边,战术靴跟抵着墙,闻言抬了抬下巴:“昨天在帝豪,你用的雷符是中阶天师才能绘制的。”
“老院长要是有这本事,怎么会在福利院扫了二十年落叶?”
林观鹤把草茎从左边嘴角换到右边,手指转着从外卖服口袋摸出的桃木剑穗子——那上面还沾着今早送粥时溅的豆浆渍。
他懒洋洋笑,“萧组长”。
“您见过哪个正经天师天天骑电动车送宫保鸡丁盖饭?”
“我这就是野路子,能驱鬼就行呗。”
方局长的目光扫过他后颈若隐若现的纹路,突然伸手按住档案:“那这枚千年雷击木碎片呢?”
他从抽屉里取出个密封袋,里面躺着块焦黑木片,“镇灵局库存里只有三块,上一块还是五十年前在昆仑墟挖出来的。”
林观鹤的指尖在桌下轻轻掐了掐掌心。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宿主隐藏信息暴露风险+30%,请谨慎应对】
他面上却半点没变,反而凑过去盯着密封袋:“这玩意儿啊?”
“上个月送外卖到城郊破庙,在香炉底下捡的。”
他指节敲了敲桌面,“方局长要是喜欢,等我用它养好了桃木剑,借您看两眼?”
萧宁的眉峰动了动。
她注意到林观鹤说“捡”字时,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那是说谎的微表情。
可不等她开口,林观鹤后颈的纹路突然泛起灼热,他瞳孔猛地一缩。
腐臭味,混着铁锈味,从通风口钻了进来。
他突然出声,“有东西。”
草茎“啪”地掉在桌上。
方局长的手悬在茶杯上方,茶杯里的水泛起细微波纹。
萧宁已经摸到了腰间短刀,战术背心的拉链被她扯得哗啦响:“什么东西?”
林观鹤没回答。
他能听见通风管道里传来指甲刮金属的刺响,像极了当年福利院后巷那只断指厉鬼的动静。
系统在识海疯狂闪烁:
【检测到百年厉鬼靠近,危险等级b级,建议使用隐身符咒】
他迅速摸出符咒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黄符拍在胸口的瞬间,念咒声混着呼吸喷薄而出:“阴阳藏形,天地为幕——隐!”
方局长和萧宁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像被揉碎的雾,眨眼间消失在空气里。
萧宁的短刀“唰”地出鞘,刀尖戳向刚才林观鹤坐的位置,却只挑起几片浮尘。
她声音发紧,“方局!”
“他...”
方局长按住她的手腕。
“安静。”
两人同时听见“砰”的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撞开了。
那东西站在门口。
腐烂的面皮挂在骨头上,左眼窝淌着黑血,右手少了三根手指,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它的目光在空无一人的审讯室里乱转,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
“...人...人在哪儿...”
林观鹤贴着墙根挪动,掌心的雷符被汗浸得发潮。
他能看见恶鬼后颈缠着根红绳——那是镇灵局处理邪物时打的锁魂结,看来是从局里的暂存室逃出来的。
他低喝一声,“雷动九霄,邪祟退散!”,雷符脱手而出。
青紫色的雷光在恶鬼胸口炸开。
那东西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腐烂的皮肉被雷火灼得滋滋冒油,锁魂结“啪”地断裂成灰。
不过十秒,它就化作一团黑烟,被通风口的风卷得干干净净。
符咒失效的瞬间,林观鹤的身影重新显现。
他拍了拍外卖服上的灰,弯腰捡起地上的草茎,慢悠悠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方局长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林观鹤手里还冒着余电的雷符,喉结动了动:
“林先生,这手隐身术...我在御空境大天师那里都没见过。”
萧宁的短刀还举在半空。
她看着自己刚才戳空的位置,又看了看林观鹤沾着豆浆渍的外卖服,突然“嗤”地笑了一声:
“之前是我眼拙。”
她把刀收回刀鞘,战术背心的拉链松了两格,“能在镇灵局的审讯室里驱鬼还不暴露,野路子?”
“我看是藏拙。”
林观鹤把草茎重新叼回嘴里,指节敲了敲桌面:
“方局长,萧组长。”
他歪头笑,“我送外卖能赚几个钱?”
“不如跟着镇灵局,天天有邪祟送上门——”
他晃了晃手里的雷符,“顺便赚点符咒材料费?”
方局长突然笑出了声。
他伸手抽回密封袋里的雷击木碎片,推过一张工作证:“明天来报道,特勤组编外顾问。”
他指了指萧宁,“归她管”。
萧宁刚要说话,审讯室的门“砰”地被撞开。
小刘扶着门框直喘气,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制服上:“局...局长!”
“福利...福利院那边...”
林观鹤的草茎“啪”地掉在桌上。
他后颈的纹路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眼前闪过福利院张奶奶煮的桂花粥,王爷爷补了又补的藤椅,还有墙角那株他亲手种的老石榴树。
他声音发哑,“怎么了?”。
小刘喘得说不出整话,只指着门外:
“李...李建国的鬼魂,带着...带着一群脏东西,把福利院围...围死了...”
林观鹤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抓起桌上的桃木剑,外卖服被风带得猎猎作响。
经过小刘身边时,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带路。”
方局长在身后喊了句什么,萧宁的战术靴声紧跟着响起。
但林观鹤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只听见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像擂鼓,像敲钟,一下下砸着四个字——
“我的家,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