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晨雾里飙出残影，林观鹤的指节抵着车窗，盯着导航上跳动的距离数字——夜都酒吧还有三公里。
手机在膝头发烫，苏妲最后那条“冰里有张人脸”的消息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着他后颈的汗毛。
他突然拍了下副驾扶手，“萧队，前面右转！”
“走巷子，能快两分钟。”
萧宁的眉峰跳了跳，方向盘猛打，越野车擦着早餐摊的遮阳棚冲进去，豆浆摊主的骂声被风撕碎在车后。
林观鹤摸出张镇惊符拍在方局长心口，昏迷的人喉间发出轻哼，后颈那道刀疤在晨光里泛着青白，像条蛰伏的蛇。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半透明提示：
【检测到目标地点阴煞浓度突破临界值，建议立即启用雷符预警】
他指尖在符袋上快速摩挲，摸到那叠新得的雷符边缘——是昨晚系统奖励的，说是能震散三阶以下阴物。
可苏妲语音里那个沙哑女声...林观鹤喉结动了动，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想起仓库外那个两米高的缝合怪，想起周处长办公室里被撕成碎片的镇灵局档案，那些文件上都盖着“上古邪物”的红章。
“到了！”
萧宁一脚急刹，越野车在酒吧门口的梧桐树下停稳。
林观鹤推开车门的瞬间，冷风裹着酒气灌进来，他瞳孔微缩——
酒吧玻璃门后有黑影在晃，几个醉汉跌跌撞撞冲出来，其中一个抱着头尖叫：
“鬼！”
“酒瓶子自己飞起来砸人！”
围观人群已经围了半圈，穿貂皮的大妈举着手机录像，保安正徒劳地拉警戒线。
林观鹤扒开人群时，后颈的法剑突然发烫，诛邪火顺着剑柄窜到手背，烫得他倒抽冷气——这是法剑在示警。
推开门的刹那，酒气混着腐味扑面而来。
吧台上的威士忌瓶正在空中旋转，砸向缩在角落的女客；
点唱机自动切到哀乐，刺耳的《送别》混着尖叫；
最里面的卡座，穿露背装的服务员瘫在地上，大腿上爬满青紫色的鬼手印记。
“苏妲！”
林观鹤扯着嗓子喊，声音被混乱吞掉一半。
他看见吧台尽头有抹红色身影——苏妲的酒红色裹身裙被扯乱了肩带，发梢沾着碎冰，正踮脚去够高处的伏特加酒瓶。
她转头时，林观鹤差点没认出来：平时画着狐狸眼妆的脸此刻惨白如纸，眼角还挂着没擦净的泪痕。
苏妲抓着酒瓶的手一松，玻璃砸在地上碎成星子，“观鹤！”。
“酒窖的冰...冰里的脸动了！”
“刚才有东西拽我脚踝！”
她踉跄着扑过来，林观鹤接住她时，触到她后腰一片湿冷——是冰水，顺着裙摆往下滴，在地面汇成小水洼。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发现百年怨煞残念，宿主当前境界（中阶执剑）可单独应对，建议优先使用雷符压制】
林观鹤把苏妲往身后一护，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破妄诀。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酒吧里漂浮着无数灰雾状的怨魂，最浓的那团裹着墨色，正盘踞在酒窖门口，像团会呼吸的阴影。
阴影里隐约能看见张女人的脸，左脸是完好的丹凤眼，右脸却像被刀削过，露出森森白骨。
他压低声音，摸出三张雷符捏在指间，“是厉鬼，还带着煞。”
“苏姐，带其他人出去。”
“小红呢？”
苏妲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红在酒窖...她去拿新到的龙舌兰。”
“刚才酒窖的温度突然降到零下，我让她别进去，可她...她非说要帮我。”
林观鹤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顺着怨煞最浓的方向看过去——酒窖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的冷气凝成白雾，在地面爬动，像无数只无形的手。
“保护好自己。”
他把苏妲推向门口，转身时法剑“嗡”地出鞘，诛邪火在剑身腾起半尺高的红焰。
雷符被他甩向酒窖门，“噼啪”炸响的瞬间，阴影里传来尖啸，整面酒柜的酒瓶同时炸裂，碎玻璃暴雨般落下。
“观鹤哥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从酒窖里传来。
林观鹤冲过去时，看见小红半跪在冰面上，怀里抱着瓶结霜的龙舌兰。
她的白衬衫前襟全湿了，发梢滴着冰水，脚边的冰面裂出蛛网纹，裂缝里伸出青灰色的手臂，正死死攥住她的脚踝。
“别怕。”林观鹤甩出锁魂链，银链缠上鬼手的刹那爆出青烟。
他弯腰去拉小红，指尖刚碰到她手腕，冰面突然剧烈震动，那个半张脸的厉鬼从裂缝里钻出来，长发缠上他的脖子，腐臭的气息喷在他耳边：
“抢我的酒...抢我的男人...都得死！”
林观鹤被勒得眼前发黑，却还能腾出一只手摸向后腰——
那里别着苏妲昨天塞给他的啤酒瓶，说是“驱鬼时补充体力用”。
他反手砸向厉鬼的面门，玻璃瓶碎裂的瞬间，雷符的余威混着啤酒沫炸进鬼体，厉鬼发出刺耳的尖叫，松开手往后退。
“净魂咒！”
他咬破舌尖，血沫混着咒语喷在法剑上，诛邪火瞬间变成金红色。
剑光掠过的地方，厉鬼的身体开始消散，露出下面被冻在冰里的女人——
穿着老式旗袍，右脸有道刀疤，怀里还抱着个缺了口的酒瓶。
林观鹤喘着粗气，看着冰里的女人慢慢闭眼，“你是...民国的酒娘？”。
“被负心汉杀了？”
“所以困在酒窖里？”
冰面突然“咔嚓”一声，女人的身影彻底融进雾气。
小红猛地扑进他怀里，浑身发抖：
“观鹤哥哥，冰里的脸刚才对我笑...她、她是不是在谢你？”
林观鹤摸了摸她发顶，抬头时看见苏妲站在酒窖门口，手里举着杯加冰的威士忌。
她的妆补好了，狐狸眼尾微微上挑，可指尖还在抖：
“刚才你砸鬼的样子...像在拍动作片。”
“那是你家啤酒瓶好用。”林观鹤扯了扯被扯皱的外卖服，突然注意到苏妲脚边的冰水——
那些水正顺着地板缝往酒窖深处流，在更暗的角落里，有团黑影闪过，快得像道影子。
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残留邪祟气息，建议宿主24小时内排查酒窖暗格】
他把法剑插回腰间，接过苏妲递来的威士忌，冰球在杯里发出轻响，“先收拾一下。”
“等会...我们得下酒窖看看。”
苏妲的手指在杯壁上顿了顿，冰球裂开条细缝。
小红擦着眼泪抬头，正看见酒窖最里面的橡木桶上，有个湿漉漉的掌印慢慢浮现——五个指印，比常人的大一圈。
（酒窖暗格里的东西，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