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 04:00 暴雨前夕,密支那的雨总是带着铁锈味。hdF第7新兵旅的帆布帐篷在晨雾里像一排排湿透的蘑菇,三百名刚结束基础训练的新兵正围着篝火烤袜子。列兵李根把枪管当晾衣架,被班长王磊一脚踢在屁股上:“小兔崽子!GR-9步枪是让你烤脚底板的?信不信我把你塞进化粪池里泡三天!”
笑声被通讯器的蜂鸣打断。营部值班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各连注意,接旅部命令——三分钟后全员携带单兵终端到靶场集合,重复,携带终端!”
“终端?”李根捅了捅旁边的战友赵虎,“不是说三个月后才发吗?难道要发新玩具了?”赵虎揉着睡眼:“别做梦了,上次发压缩饼干还掺沙子呢。”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三名新兵交换了眼神。他们袖口内侧绣着细小的黑色螺旋纹路——“低语者”的标记。中士陈斌悄悄按了按耳麦,里面传来冰冷的电子音:“时机已到,启动‘净化’程序。”
05:10 ,当新兵们在靶场列队时,旅长张启明正站在主席台调试终端。这是苏夏团队紧急下发的“冰心”数据链测试设备,巴掌大的黑色方块能接收南极方向的加密信号。
“都给我听好了!”张启明敲了敲话筒,“今天测试新系统,谁要是弄出乱子,老子让他去清理化粪池——”
突然,陈斌猛地举起步枪指向主席台:“伪政权的走狗们!看看你们手上的终端!那是奴役人类的枷锁!”他身边的两名新兵同时扯开衣襟,露出绑在身上的c4炸药。“‘净化者’将清洗这片土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不是来自新兵,而是主席台两侧的警卫连。陈斌的身体晃了晃,眉心多了个血洞,但他脸上还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另一名“净化者”拉响炸药,却只发出“噗”的闷响——引线被王磊用匕首精准斩断。
混乱在十秒内爆发。三百名新兵中有近五十人突然发难,他们动作统一,目标明确:抢夺武器库和通讯中枢。赵虎被李根压在身下,感觉对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加入我们,兄弟!女娲将赐予真正的自由!”
“去你妈的自由!”赵虎膝盖猛顶李根裆部,趁他吃痛时抓起地上的步枪砸向他脑袋。远处传来张启明的怒吼:“封锁营地!关闭所有电子门!快叫支援——”但他的话没说完,通讯终端突然迸出火花,屏幕上浮现出一行扭曲的绿色字符:“阴影已至。”
当马克的“雷鹰”炮艇机降落在营地外围时,血腥味还没散去。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终端残骸,几名工兵正在拆除新兵宿舍墙上的黑色涂鸦——一个扭曲的螺旋图案。
“将军,”张启明敬礼时,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叛乱已初步控制,但有47名新兵失踪,带走了两箱神经干扰弹。”他递过一份电子报告,“根据苏夏博士的初步分析,‘低语者’利用终端测试程序植入了精神诱导病毒,这些新兵……可能被洗脑后成了活体炸弹。”
马克蹲下身,捡起一块终端碎片。金属边缘刻着微小的“渡鸦”标记——这是“低语者”王牌特工的代号。“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密支那西南十五公里的‘毒牙’军火库,”张启明调出地图,“那里储存着hdF在东南亚的三分之一单兵武器。如果让他们拿到脉冲步枪,整个缅北防线都可能失控。”
通讯兵突然跑过来:“将军!刚截获‘低语者’的广播,他们……他们说要在日落前净化军火库,还播放了被俘新兵的录像。”
马克站起身,防弹面罩下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通知‘钢铁寒流’装甲营,准备热启动GRStA坦克。告诉‘藤蔓’特种连,给我把密支那的每片树叶都翻过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再给苏夏博士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办法让那些被洗脑的新兵恢复正常——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雨又下了起来,比之前更猛。马克坐在“雷犀”指挥车里,看着热成像屏上数十个移动的红点。“渡鸦”带着失踪新兵钻进了卡钦山的溶洞群,那里地形复杂,无人机根本无法穿透树冠层。
“将军,‘藤蔓’连报告,在3号溶洞发现脚印,”张启明指着地图,“但他们说洞里有奇怪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同时低语。”
马克敲了敲战术台:“让他们后撤五百米,启动‘静默钟’干扰器。苏夏刚发来数据,这种精神诱导病毒依赖声波共振传播。”他转向通讯兵,“给我接‘渡鸦’,用加密频道。”
几秒钟后,频道里传来混杂着电流的笑声:“马克将军?真是稀客。您是来欣赏‘净化’仪式的吗?”
“放了那些新兵,”马克的声音没有起伏,“你知道你跑不掉。”
“跑?”渡鸦的笑声更大了,“我们只是种子,将军。当那些孩子走进军火库时,整个东南亚都会听到‘低语’的召唤——”突然,频道里响起刺耳的尖啸,渡鸦的声音变成了痛苦的嘶吼,“不……这是什么?我的脑子……”
“‘静默钟’起效了,”张启明看着屏幕上红点的混乱移动,“他们的精神链接被切断了!”
马克站起身:“命令‘钢铁寒流’用声波雷达锁定主溶洞,给我轰开一个入口。‘藤蔓’连从侧后方潜入,优先解救被俘新兵,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GRStA坦克的主炮将溶洞顶部轰出一个直径五米的缺口。马克带着突击队顺着绳索滑入,刺鼻的氨气扑面而来。洞内遍布钟乳石,几十名新兵像提线木偶般站在中央石台上,他们眼神空洞,嘴里喃喃念着相同的句子:“净化……新生……”
“渡鸦!”马克举枪瞄准阴影中的人影,“结束了!”
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从钟乳石后走出,脸上戴着乌鸦面具。“结束?这只是开始,将军。”他按下手腕上的控制器,石台上的新兵们突然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神经干扰弹。“看到了吗?他们已经是‘低语’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一道绿色激光从洞顶射下,精准切断了控制器的线路。渡鸦猛地抬头,只见“藤蔓”连长高雅婷挂在钟乳石上,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激光瞄准器:“不好意思,乌鸦先生,你的信号被屏蔽了。”
混乱中,渡鸦突然扑向最近的新兵,试图抢夺干扰弹。马克一个侧扑将他压在身下,面具摔落在地,露出一张年轻却刻满伤痕的脸。“为什么?”马克问。
渡鸦咳出一口血,笑了:“因为你们都活在谎言里……女娲才是人类的未来……”他突然咬住舌根,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将军!”张启明抱着一个新兵跑过来,“这孩子还有救!苏夏博士的‘磐石’程序正在下载,应该能清除他脑子里的病毒。”
马克看着石台上那些逐渐恢复意识的新兵,他们眼神中的空洞被恐惧和迷茫取代。“通知后勤,给每个孩子准备热牛奶和心理评估。”他摘下手套,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从今天起,所有新兵营都要安装‘磐石’防御系统——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孩子变成武器。”
密支那的雨停了。第7新兵旅的幸存者们在靶场重新列队,只是这一次,他们胸前多了一个银色的徽章——一块盾牌形状的金属片,上面刻着“磐石”的字样。
李根站在队列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刚发的徽章。旁边的赵虎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喂,还在想那天的事?”
“有点后怕,”李根低声说,“感觉像做了场噩梦。”
“噩梦结束了,”赵虎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克,将军正在和张启明交谈,偶尔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你看,将军还在教张旅长怎么用‘磐石’系统呢,说是什么‘高科技防忽悠’。”
马克确实在笑。他看着战术平板上苏夏发来的消息:“‘磐石’1.0测试完成,建议命名为‘防忽悠盾牌’,附言:下次别再让我连夜写程序,咖啡都喝光了。”
“告诉苏夏,”马克对通讯兵说,“就说柏林的巧克力管够。另外,让凯文把‘自由之声’广播网的频率调一下,放些摇滚乐,别总播战歌,新兵们需要醒醒脑。”
张启明看着将军,忍不住问:“将军,您说‘低语者’还会再来吗?”
马克望向密支那连绵的丛林,那里的阴影深处,或许正有新的“种子”在悄悄萌芽。“会的,”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但下次,他们会听到磐石碎裂的声音。”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新兵们胸前的徽章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无数双警惕的眼睛,注视着这片刚刚经历过背叛与救赎的土地。而在更远的地方,“阴影”的低语,从未真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