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电话急促的铃声惊醒了简明阔。是简园私人医生打来的。简峻儒理事长起床上卫生间突然晕倒,已经送到医院抢救。简明阔放下电话,茫然地看着电话机,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突然疯了般地穿了衣服,拉开门向楼下冲去。
“发生了什么事?”背后传来李果多有些惊恐的询问声。
简明阔回身看到李果多披着衣服,站在楼梯口。他的慌乱惊吓到了她。
“要不要帮忙?你什么时候回来?”李果多一边下楼朝他走,一边焦急地问。她身后门内透出的光晕柔和了她的轮廓,给她罩上了一圈温暖的背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的眼睛在闪着光。简明阔的心底升起的柔软湿润了他的眼。今夜,因为这个女人,二十八楼这间曾经的栖身之所变成了家,让他温暖,感动,眷恋,幸福,柔情满怀。
“公司里有点急事,不用担心,啊。”简明阔压制住内心的情感,轻轻地说,她的惊恐和担忧让他心疼,“今晚可能赶不回来,你安心睡。我走了。”
简明阔驱车向医院飞驰而去。
简明阔赶到医院,等候在急救室门口的王医生迎了上来。他是简家私人医生,也是简明阔去世的父亲最好的朋友。他简单地告知了简明阔一些情况,就被医院里的医生叫走了。
深夜的医院显得空荡荡的,偶尔急匆匆走过的护士像幽灵般地突然消失在某个门内,悄无声息。惨白的灯光和惨白的墙壁让简明阔心底蔓延出深深的无助和孤独,还有无边的恐惧。
那个正在急救室抢救的人是简明阔的爷爷,更是他的敌人。自从和他见面的那一刻开始,简明阔从未停止过和他的斗争。伤害,成了简明阔和爷爷联系的唯一方式。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没有这个对手自己会怎样,可这一天竟然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来临。简明阔突然很害怕。
恨他,和他斗争,就是简明阔活着的动力。为了事业,他陪上自己的婚姻,抛弃简明阔的奶奶,和豪门独生女结婚,不和谐的婚姻使姑姑的母亲产后忧郁,早早去世。致使奶奶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去却不敢相认。他近乎霸道残忍的分离了简明阔母子,致使简明阔的生母悲戚的死去,葬身荒野。他的偏执独裁致使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简明阔的父亲以酒度日,死于车祸。他自私无情地剥夺了姑姑做母亲的权利,致使姑姑不知自己的孩子是死是活,终日生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他霸道强硬地主宰简明阔人生的方向,擅自更改简明阔大学志愿。在简明阔看来,他为了简氏集团,为了自己所谓的事业,不惜埋葬整个家庭。他是一个无情的杀人犯,一个专杀亲人的杀人犯。
他是恨他的,可心里为什么满是悲哀。
简峻儒脱离了危险,进入了重症监护室。透过玻璃,简明阔看到,那个叱咤商场的人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带着呼吸机,那么小,那么可怜。
简明阔疲惫不堪地回到二十八楼,打开门,看到从沙发上应声而起的李果多,昏黄的台灯下,她披着衣服,还是他出门时的模样。她一直在等他。
简明阔内心的无助,害怕,悲伤突然间化为无限的委屈,他走到李果多面前,在灯影里颓然坐下,求助般的呻吟:“我爷爷,他病倒了。”
“啊。”他听到她低低地应哀叹了一声,起身站在他面前,好一会儿,她的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简明阔伸手环住了李果多的腰。她的身体明显地紧张僵硬了,但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怜惜,“别害怕,会好的。”
李果多的声音柔软地宽慰着简明阔的心,他的头靠在她身上,眼泪奔涌而出,湿了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