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喧嚣的城市迷醉在夜的怀抱,从二十八楼看去,城市像隐藏在一个巨大的深井的井底。夜的灯光晕染开去,模糊而朦胧,一切有如幻境。只是那弯月钩,在幽深的天幕中散发银辉,很亮很真实。
床是乳白色的,箱子里的用品是淡粉色的,看起来很柔软。是谁会住进来呢?他竟然在这深夜临睡前亲自安装,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人。李果多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前两天洗衣服时他衬衣上的口红印。李果多连忙摇摇头,管它是谁,大不了多伺候一个人,一个月工资两万,伺候他一个人也太便宜自己了。他怎么会有那么好心?李果多自己摇了摇头。
他蹲在木头部件当中,乌黑的头发在灯下发着亮光,他在动,亮光在动,像在闪烁。说实话,他就是这样蹲着,就光看侧面,也很帅。挺直的鼻梁在脸上映下黑影,更显得轮廓分明,宽松的低领套头头毛衫长裤和拖鞋穿在他身上也很帅气,高大的身躯即使蹲着也不减气势,修长结实的胳膊孔武有力。李果多的心莫名的抖动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发烫,长这么大,从未这么近距离跟男人单独在一起,还这么偷看。屋里静得吓人,好压抑。
“那个……会有人搬来这里住吗?”安静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李果多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会窒息过去。可自己的说话声竟然吓了自己一大跳。
他停了下来,因为背着光,李果多看不到他的脸。这该是他的隐私吧,自己怎么随便的就问呢?李果多很后悔,也很紧张。还是逃走算了。李果多觉得应该立刻逃到楼下。
“你来装。”
随即,他手上的起子“哐当”一声被扔到地上。他站起身,踢开阻挡他的箱子,径直出了画室,接着李果多听到隔壁的他卧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这也算是隐私吧,真不该问他,看来他真的生气了,李果多心下想。不过他一走,李果多心里就轻松了很多。跟这种人在一起只会减寿。就这一会儿功夫,不知道死了多少细胞,李果多拍拍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组装这种东西对李果多来说,不算什么。大二暑假,李果多曾经和几个同学在郊区的家具厂打过零工,虽然算不上专业,也得心应手。再说,他大体上已经装好了。李果多拿起工具,对着图纸,拼装上螺母,很快就完成了。
把床挪到墙边是费了点力气,但放在中间,睡觉也太没有安全感了。李果多把床摆放好,铺上被褥床单枕头,再收拾工具,整理垃圾,清扫地面,一切就绪。
乳白色的床上铺着柔软的粉粉的被褥,看起来温馨又舒适,睡在这样的床上,应该会有好梦的吧。李果多想着,关上灯准备出去。不知月光一直隐藏在屋里,还是在关灯的瞬间跑进来,铺满了地面。房间神奇般地像蓄满一汪清凌凌的湖水。李果多小心翼翼地踩着月光,像是生怕扰动了湖水,不由自主地在落地的玻璃旁逡巡,就像一条鱼。
她最终迷醉在湖水里变成了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