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简明阔一眼就看到飞奔过来的毫无淑女形象的简明月。简明月是简明阔同父异母的妹妹,简明阔六岁回到简园是,简明阔还不到一岁,看到在那个女人怀里咿咿呀呀呵呵笑的简明月,简明阔又愤怒又羡慕,更加想念妈妈。
简明月一个熊抱,却把自己的脸撞的生痛,她偏着脑袋故意撞了简明阔的胸,一脸的兴奋地抬头望着简明阔,却嘟着嘴,撒娇说:“哥,你把我的鼻子都撞塌了。”简明月有着简家最有标志性的高鼻梁,使她黝黑明亮的双眸显得更深幽灵动。
简明阔冷峻的脸柔和了不少,伸手捏了捏简明月的鼻子:“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你怎么突然决定回来了?爷爷知道吗?”
“明月。”
那声音一如往常,孱弱温柔。简明阔的记忆里有关这个女人的,就是这声音总是让他的恨变得茫然无力,从而恼火的更讨厌这个女人。
“妈,我说我哥肯定会来接我们的吧。”简明月挽着简明阔的胳膊,脸上得意,“哥,箱子太沉了,你推吧。”
简明阔看着推着行李箱慢慢走来的女人。抬脚走上前,接过行李箱,大步往外走。
“明阔,谢谢你。”
简明阔听出孱弱声音里的小心翼翼的欣喜,记忆里,这句话也是这个他从不正眼瞧的女人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带着试探带着卑微。
“哥,我妈病了,爷爷给联系了一个中医,我陪我妈回来治病的。谢谢你来接我们。”简明月跟上简明阔,挽着他的胳膊轻轻地说,声音有些低沉。简明阔放慢了脚步,突然有些心酸。
车子在路上飞驰,后座上,那个女人疲惫地靠在简明月肩上,脸色苍白。
“哥哥,爷爷和姑姑好吗?”
“嗯。”
“苏奶奶好吗?我好想吃她做的松鼠桂鱼。”
“哥。我今天晚上就吃松鼠桂鱼。”
“哥哥,你听没听我说话。”
“明月,别打扰哥哥开车。”那女人小声说,声音里的卑微让简明阔有些恼怒。
“苏奶奶回乡下去了。”简明阔冷冷地说。
“哦,苏诚哥哥说他要接苏奶奶回家养老,苏诚哥哥是不是很孝顺,妈。”
简明阔抬眼从镜子里看到那个女人睁眼,拍了拍简明月的手。
“哥,苏诚哥哥回国了,你见着他了吗?”
“嗯。”
“哥哥,我不想去美国了……”
“明月!”低声厉呵,那女人坐直了身子,脸上现出病态的潮红。
“妈妈。”简明月声音委屈。
车里安静下来。
爷爷找到简明阔母子时,妈妈得了重病,简明阔背着妈妈答应会跟爷爷回简园,条件是送妈妈去医院住院治病。
六岁生日是妈妈陪简明阔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那天妈妈笑着流泪,流泪着笑,陪他买了很多礼物,吃了很多糖果,说了很多叮咛的话。简明阔在妈妈怀里安心的睡着。醒来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自此母子分离,再也没有见过面。
回到简园,见到这个女人。她抱着不到一岁的简明月,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他只是哭喊着要妈妈。那时的他恨这个女人,在他幼小的心里,是这个女人抢走了爸爸,让妈妈不能回简园。
爷爷说:“这是你的新妈妈。叫阿姨。”
简明阔哭着喊:“我要我妈妈!”
那个女人站在旁边怯怯的,手足无措地陪着流眼泪。
比起浪迹风月场买醉,常年不归的父亲,这个唯唯诺诺的女人总算不远不近地在简明阔的身边,安排他的衣食住行,毫不在意简明阔对她的怨、恨、仇。
刚刚会说话的简明月就会叫哥哥,从此家里就常常会有简明月跟在简明阔后面追着喊“哥哥”,摔倒了自己爬起来哭着喊“哥哥”,直到简明阔拉着她的手。
他第一次抱起简明月的时候,简明阔看到那个简明阔从未叫过“阿姨”的女人笑着流泪,和六岁生日那天的妈妈一样。
父亲酒醉车祸去世后,她带着简明月去了美国,每年生日,简明阔都会收到礼物和“明阔,祝你健康快乐”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