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局工作人员,看着任锦玉邮寄的东西查了又查。
\"这年头能弄到这么多稀罕物,可不简单啊。\"工作人员抬起浑浊的眼睛,意有所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姑娘。
任锦玉光洁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微微颔首道:\"家里人在北城工作,省吃俭用攒下的。\"
幸而其他工作人员都去参加炼钢了,仅剩的这位老职员忙得脚不沾地,最终还是在包裹单上盖了章。
任锦玉看着包裹被扔进邮袋,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寄完信,任锦玉拐进了附近的小公园。
天色还早,她在从空间摸出个肉包子。
刚咬一口,油就流进了她的嘴里,她幸福得眼眶发热。
刚穿过来那会儿,她是被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的,她的饭都是宫里的大师傅做的。
即使现在,她空间里还是放了很多大师傅做的美食,不过平常她不敢拿出来吃,怕被有心人发现。
现在吃糠皮馒头吃的,她居然因为一个肉包子,就感到很幸福了。
任锦玉一边吃肉包子,一边欣赏河北的风景。
此时的任锦玉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任锦玉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整个人阳光精致漂亮,晃了一些男孩子的眼。
河边柳树下,一个穿着列宁装的男生,眼神不停的瞟向任锦玉。
然后看向河里,在河边不停的徘徊。
任锦玉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吃着肉包子,\"要跳河?\"
穿着这么讲究的男生,还想寻短见的可真不多见。
她坐在长椅上看戏,心想:
\"这人,要跳早跳了,转悠半天好像在等人。\"
那男生又往她这边瞥了一眼,狠狠心\"扑通\"跳进河里。
任锦玉的绿茶眼睁瞪得老大,这位\"跳河者\"在水里扑腾着就是沉不下,朝她这边大声喊着\"救命\",身子假装沉下去又浮上来,要死不死的。
\"救命啊!咕噜,我不会游!咕噜咕噜!\"男生朝着任锦玉这边大声喊,还用狗刨式往河中央游去,时不时偷瞄眼岸上的任锦玉。
任锦玉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时,差点被眼前这出\"跳河大戏\"噎着。
这哪是跳河?分明是有心计的诱惑!
她看着男生在河里使劲狗刨,看着快失力了,不知道一会儿是“上岸?还是真的沉下去?
河中央的高千羽渐渐失力,心里慌了。
按”跳河套路“,这时候校花任锦玉应该惊慌失措地“跳下来”救他啊。
可岸边那精致漂亮阳光校花,居然托着腮帮子看得津津有味,
她怎么一点“爱心”都没有,好歹他也是个“帅哥”,居然不“心动”。
\"同...同学!\"高千羽眼神惊慌的大声朝任锦玉喊道,\"我要淹死了!\"
任锦玉终于站起身,高千羽心中高兴坏了,正准备表演\"虚弱无力即将沉底\"的戏码,等着女孩儿来救他。
可下一秒,她只是伸了个懒腰,从兜里又摸出个肉包子,大口的吃起来。
高千羽的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他这才想起为了这场\"偶遇\",他中午连食堂的糠皮馒头都没吃。
任锦玉走出校门时,他也跟教授去请假了,只不过教授不给他假,他是偷偷翻墙跑出来的。
他找了两个小时,才在公园的河边看到任锦玉。
他看到任锦玉,心就不停的跳动,他决定赌次大的,那就是“跳河”。
看来这苦肉计不行,他只好灰溜溜地自己往岸边游去。
\"你为什么不救我?\"高千羽爬上岸,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走到任锦玉面前,\"你不会游泳?\"
任锦玉微微眯起潋滟的绿茶大眼,清纯的大眼扫过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的男生。
他眼里闪烁的精明算计,在她眼中一览无余。
他身量颇高,比她足足高出大半个头,此刻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泛着羞恼的粉色。
那对修长的眉眼倒是生得俊秀,隐约有几分乔玄书的神韵,可惜太过算计。
\"我会游。\"任锦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阳光下那张精致如瓷的脸庞泛着玉质的光泽,\"但会游泳和救你,是两回事。\"
高千羽只觉得胸腔里那颗不争气的心脏跳得更欢了,咚咚地撞击着胸膛,像是在抗议主人的没出息。
他暗自咒骂:“人家连救都不肯救你,你倒好,跳得更欢实了!”
他精心设计的一整套剧本,此刻全成了没用上。
他设想,从\"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深情告白,到\"不如以身相许\"的浪漫桥段,甚至连\"美人救英雄\"后该如何晕倒、如何被人工呼吸的细节都反复想过。
哪曾想这位校花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我叫高千羽!\"他快步拦在任锦玉面前,水珠从发梢流下来,\"也是橸都大学的学生,能认识你吗?\"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任锦玉的目光在他腕间一掠而过。
那块上海牌手表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在这风声鹤唳的年月,还敢如此招摇,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就是背景硬得吓人。
\"不想认识你。\"她声音清泠如玉磬,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哗啦!\"身后灌木丛里,突然爆发出夸张的大笑。
两个男生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一个扶着树干直不起腰。
\"高公子!\"其中笑着,指了指河边的警示牌,\"您这'舍生忘死'的戏码,水深才一米六!\"
高千羽僵硬地转头,只见斑驳的木牌上\"水深危险,禁止游泳\"八个大字格外刺目。
最下方那行小字更是刺眼:\"最大深度1.6米\"。
他整张脸顿时烧了起来,连脖颈都红透了。
1958年的秋,
橸都任家的老宅院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任美红同志把试卷摔在地上,圆润的脸涨得通红,眼泪鼻涕一脸。
哭她考了\"四次\",都没考入\"橸都大学\"。
\"呜呜...凭什么!凭什么不录取我!\"她抽噎得几乎背过气去,肥胖的手掌把椅扶拍得啪啪作响,\"十六年寒窗苦读...橸都大学八个专业...八个啊!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院墙外,正在晾衣服的张首长家保姆王姐手一抖,差点扯破了首长的的军装衬衫。
她撇撇嘴,朝任家方向啐了一口:
\"任老首长家那个继孙女又开始了!
三天一小嚎,五天一大闹...\"
椅子在任美红壮硕的身体下,发出“吱呀”声。
任美红今天特意穿了条崭新的黑色紧身裤,勒得大腿上的肥肉一圈圈都是褶皱。
二十岁的姑娘哭得个孩童,边打嗝边咒骂:
\"每次...嗝...都是新题型!专门...嗝...针对我!\"
她低头看见自己粗壮的小腿,有心塞起来。
在这连喝水都要,数着口咽的,饥荒年月,她怎么就没瘦下来?
她现在晚上饿了,都是猛灌凉水。这张大饼脸,这胖身体,居然一点没有瘦,啊啊啊!
她简直就是她亲爹的翻版,连那大象腿都一模一样。
\"任佳悦...任锦玉...\"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堂姐妹的名字。
眼前浮现出那对姐妹花娇艳如花的脸蛋,听说在校园里追求者的队伍能绕教学楼两圈。
任美红狠狠咬碎最后一块饼干,这还是她“撒泼打滚。三天”,才从任母手里抠出来的细粮。
边吃边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追求她的人要排到任家大院门外!”
厨房里,任母和刘姐坐在矮凳上,仔细挑拣着干野菜。
这些宝贵的菜干还是朵朵从北城邮寄过来的,现在每片发黄的叶子都金贵着呢。
刘姐捏着一根老菜梗犹豫半晌,终究没舍得扔。
\"任嫂子...\"刘姐瞥了眼厨房外,压低嗓子道,
\"这任美红就这么供着?
如今粮票比命金贵,她一人能吃三个人的量。\"
她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本不该我多嘴...可这继孙女比亲孙女还娇惯。
上个月特供的富强粉,全进了她那张嘴...\"
楼上的哭嚎不知怎么的,又拔高了一大声。
刘姐缩了缩脖子,声音更低了:
\"张首长家的保姆,今早还问我,任家是不是养了头小母猪...我这老脸都没处搁啊!\"
任母的手顿了顿,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