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那原本慈祥温和的目光此刻落在祁同伟身上时,却充满了深深的遗憾与怜悯。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钟小艾轻轻地拉到自己身后护着,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直面祁同伟,语气凝重而又关切地道:“同伟啊,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伶俐,伯母我也一直都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着你。可是咱们做人呐,得有底线,有些事儿能做,但有些事儿却是万万碰不得的呀!你的这些钱,是从那来的呢?”
“同伟,你跟阿姨说实话,阿姨还有小艾她大伯(钟逸礼)都会想办法帮你的!”
听到钟母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祁同伟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心里暗自思忖着:钟家帮忙?别开玩笑了!他们不落井下石把自己往死里整就算不错了。依他对钟家的了解,如果自己无法给钟母一个合理且清晰的解释来说明这些钱的来历,恐怕下一刻那些训练有素的警卫们就会如饿虎扑食一般冲进来。而且是明天审判后天执行的那种!
如果下面人的动作再麻利一些的话,搞不好今天晚上自己还能品尝到监狱里那免费的、难以下咽的玉米面糊糊!想到这里,祁同伟不禁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然而就在祁同伟刚要张嘴解释的时候,钟小艾突然开口说话了。钟母与祁同伟二人将目光集中在了她身上。只见钟小艾轻轻挣脱开钟母护着自己的左手,然后笑地向钟母说道:“妈,您可别胡思乱想啦!这些钱啊,可都是同伟靠着写书挣回来的!我这不是都把他写的书拿过来给您看了嘛!”边说着,钟小艾边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本书,并熟练地翻开书页,直接翻到了标注作者姓名的那一栏,接着将书本稳稳当当地放置在钟母面前。
听到钟小艾如此肯定的话语,钟母脸上原本的疑惑之色更浓了几分。她有些迟疑地接过钟小艾递过来的这本书,先是低头盯着作者栏里的那个名字看了好一会儿,嘴里还轻声念叨着:“写书……”似乎还是不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随后,钟母又抬起头来,用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再次扫了一眼祁同伟,这才重新低下头去,开始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手中这本书的封面和目录来。她一页一页慢慢地翻动着书页,时不时停下来认真阅读其中的几段文字。过了好一阵子,钟母终于大致浏览完了整本书的内容,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将目光再次投向站在一旁的祁同伟,带着些许惊讶问道:“同伟,这本书真的是你写的吗?”
“没错,伯母。说起这本书,还是去年我在岩台工作那会儿就已经开始写啦!刚开始写的时候,写得很不怎么样。磕磕绊绊、漏洞百出的。不过随着经验不断的积累和技巧的逐步提升,我的作品质量上慢慢有了起色。再后来,很幸运地被一家出版社看中并成功出版发行了。”
“后来我也没想到,这书一上市居然大受欢迎,销量节节攀升!也给我个人赚了不少钱。现在买房子的钱这些钱,就是从那笔收入里面出的!关于这点,在银行那边可以查到出版社给我的每一笔打款记录。如果您对此有所怀疑或者不太放心的话,可以派人去银行核实查证一番!”祁同伟面带微笑且语气诚恳地解释道。
钟母听了祁同伟的话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仍有些疑虑地说:“同伟啊,这写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怎么突然就能写出这么畅销的书呢?”
祁同伟早料到会有此一问,从容答道:“伯母,其实早在大学时,我个人对历史就深有研究。读大学时闲来无事,就喜欢看一些历史方面的书籍。在图书馆时,曾深读过一些例如《中国简史》、《新中国的考古发现和研究》、 《中国大百科全书·考古学卷》一类的书籍。我创作的源泉,大多就源自于此。也正是因此,机缘巧合下就写出了这本书来。”
听到祁同伟这么说,钟母微微点头,似是认可了这个说法。这时钟小艾也趁热打铁地向钟母说道:“妈,同伟他可努力了,有时候写到深夜,他单位里的同事劝都劝不住呢。”
钟母见状,终于放下心来,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同伟啊,是我错怪你了。还希望你不要生气。你真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孩子。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小艾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所以涉及到小艾的事情,我可能有些反应过度。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听到这里,祁同伟赶忙露出一副谦逊无比的神情,连连摆手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他的语气极为诚恳,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而钟母则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接着又不放心似的叮嘱了几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钟小艾突然抓住时机岔开这个话题插话道:“对了妈,我大伯和我爷爷他们去哪儿啦?”此时,墙上挂钟的指针刚刚指向晚上八点多钟,按照常理来说,钟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也不至于这么早便上床休息。更何况还有钟逸礼呢,今天晚上原本祁同伟只是打算把钟小艾送到‘家’门口之后,就返回招待所去。然而,钟小艾却执意要将祁同伟一同拽进家门,并美其名曰让祁同伟亲自向家里人传达他们“买房”了这个令人欣喜的好消息。
听到钟小艾的询问,刚又拿着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的钟母抬起头,朝着李 xx 家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缓缓说道:“你爷爷和你大伯父啊,他俩刚下班就被李 xx 给叫过去了。”说罢,钟母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随即,便拿起那织了一半的毛衣到祁同伟面前比划起大小来。
当听到“李 xx ”这个名字时,祁同伟心头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暗自思忖道:“难道真如我所担心的那样,那位老爷子执意要将我发配到边远地区吗?”想到此处,祁同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