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沐瑶被他逗笑，刚要说话，邻桌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原来他们把最后一粒米饭都扒进嘴里，正举着空盘子互相炫耀，引得满堂都跟着笑起来。
笑声还没落地，老板娘端着一盅冰糖雪梨走过来，瓷碗边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辣意漫开来。
“刚炖好的，加了川贝，解辣又润肺。”
她把碗往两人中间推了推，眼里的笑意比冰糖还甜，
“刚才后厨师傅说，要不是您二位，他今儿都没机会给这么多年轻人做血鸭，这手绝活总算没白练。”
金沐瑶舀了一勺雪梨递到林逸嘴边，晶莹的果肉裹着琥珀色的糖汁，
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刚好压下舌尖的辣。
“你尝尝，比菊花茶还管用。”
她自己也舀了一勺，眼睛弯成月牙，
“你看那几个男生，空盘子都快能当镜子照了。”
林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邻桌几个男生正举着空碗互相碰，
喊着“光盘行动，来年必胜！”，
其中一个戴毛线帽的忽然转头冲他们喊：
“大哥大嫂，祝你们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天天都这么甜！”
话音刚落，满堂都是附和的叫好声，连擦桌子的保洁阿姨都笑着点头，手里的抹布挥得更起劲了。
后厨的门帘被掀开，几个厨师师傅排着队走出来，为首的老李师傅手里还攥着锅铲，围裙上沾着点点油星。
他走到桌前，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点激动的沙哑：
“谢谢您二位，让我们这帮手艺人也沾了光。这红包我们领了，但心里过意不去，后厨刚炸了两盘南瓜饼，算我们送的，甜口的，给您二位跨年添点喜。”
话音刚落，两个年轻厨师端着盘子跑过来，金黄的南瓜饼上撒着白芝麻，还冒着热气。
“刚出锅的，趁热吃！”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点腼腆，
“我妈说，跨年吃点甜的，来年日子更甜。”
金沐瑶拿起一块咬了口，外皮酥得掉渣，内里的南瓜泥甜得恰到好处。
她把另一块递到林逸嘴边，眼里闪着光：
“你看，善意都是会传染的。”
林逸咬下南瓜饼，甜香里裹着满室的暖意。
窗外的队伍不知何时更多了起来，剩下的人正围着老板娘分橘子，
橙黄的果皮在路灯下泛着光，有人剥开一瓣塞进同伴嘴里，笑声顺着玻璃窗飘进来，和店里的喧闹融在一起。
......
走出餐馆时，江风带着点湿意扑在脸上，刚褪下去的暖意又从心底漫上来。
金沐瑶把围巾往林逸颈间紧了紧，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两人相视而笑，脚步不自觉地朝着江边走去。
红谷滩的江堤上早已聚满了人，江风卷着远处的车鸣和近处的笑闹声，
混着街边小贩的吆喝，织成一张热闹的网。
林逸牵着金沐瑶穿过人群，脚下的石板路被路灯照得发亮，偶尔能踩到几片干枯的梧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看江对面。”
金沐瑶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对岸的滕王阁。
夜幕里的飞檐翘角挂着串串红灯笼，像一串会发光的冰糖葫芦，倒映在江面上，被水波晃成一片碎金。
江面上偶尔驶过游船，彩灯在船身流转，笛声悠悠地飘过来，和岸边的喧闹奇妙地相融。
林逸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滕王阁的剪影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红灯笼的光像揉碎的星辰，顺着水波一路漫到脚边。
江风掀起金沐瑶的围巾边角，露出她被暖光映得微红的脸颊，
他伸手把围巾又往她下巴处拢了拢，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唇角。
“听说这楼重修过好几次，”
他低头看着她眼里晃动的灯影，
“但每次看，都觉得和诗里写的一样。”
金沐瑶笑着踮脚，往江对面努了努嘴：
“那是因为少了‘落霞与孤鹜’，多了人间烟火气啊。”
正说着，远处忽然炸开一声脆响，紧接着，漫天烟火骤然在夜空中绽放。
先是一朵硕大的金菊，花瓣层层叠叠铺展开，把江面照得亮如白昼，转瞬又化作漫天星雨，簌簌落向水面。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金沐瑶下意识攥紧林逸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比烟火更烫。
“你看那朵...！”
她仰头指着一簇炸开的烟火，眼里盛着细碎的光。
林逸望着她被烟火映得忽明忽暗的侧脸，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不像。像你刚才笑起来时，眼里的星星。”
金沐瑶的耳尖一下子红了，刚要说话，第二波烟火又升了起来。
这次是连片的红色，像无数条彩带在夜空里交织，连带着江面上的倒影都成了流动的红，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周围的人都在拍照，欢呼声和惊叹声此起彼伏。
看着小姑娘跑远的背影，金沐瑶转头看向林逸，眼里的笑意漫了出来：“你看，连小朋友都知道。”
。。。。。。
走到天洪广场时，跨年的倒计时声已经顺着人流涌过来，像是浪潮般层层叠叠。
广场中央的巨型屏幕上跳动着红色数字，周围攒动的人头里，无数只手高高举着手机，一手拿着气球，一手举着手机，
镜头齐齐对准半空——那里悬浮着成百上千只气球，红的、金的、银的，像一大捧被风吹起的泡沫，在夜灯里泛着柔光。
准备等到倒计时结束，迎接新年那一刻放飞手中的气球。
“还有一分钟！”
有人扯着嗓子喊，身边立刻响起一片附和的倒计时，
从“六十”开始，声音越来越密，像绷紧的弦。
金沐瑶被人群推着往前挪了半步，指尖还攥着林逸的手，掌心的汗混着江风带来的潮气，黏得发烫。
“五十、四十九……”数秒声像涨潮的水，
漫过脚踝，漫过膝盖，连呼吸都跟着节奏变重。
金沐瑶转头时，正看见旁边一对情侣在互相整理气球绳，
男生手里的金色气球蹭过女生发梢，两人笑着咬耳朵，眼里的光比屏幕上的数字还亮。
这时边上传来“借过借过！”的声音。
有人提着烟花加特林，压低声音往前挤，打火机“咔嗒”一声擦出火苗，在攒动的人影里亮了亮，一松又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