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殿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万妖皇——这位统御了南域万妖数千年的不世枭雄——此刻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死死地盯着夜宸掌心那滴仿佛蕴含着一个宇宙生灭的金色神血。
他那双威严的龙瞳里，不再是皇者的平静，而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有震惊，有渴望，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丝深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畏惧。
作为体内流淌着一丝稀薄神魔血脉的后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滴血意味着什么。
那是\"道\"的源头。
是他这辈子所有修行之路的终极答案。
他卡在圣境巅峰已经太久太久了。
久到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在岁月的长河里开始出现一丝丝衰败的迹象。
他很强。
强到足以俯瞰整个南域，甚至在中州也能算得上是一方巨擘。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
因为他的血脉有缺陷。
他是由一条凡鲤逆天改命一步步进化而来。虽然机缘巧合之下融合了那滴从九天之上遗落的\"力之主\"的残血，但他的根基终究是驳杂的、不纯粹的。
圣境巅峰就是他的\"天\"——一块他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捅破的透明的天花板。
而天庭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放心地让他成为这万妖岭的\"王\"——一个永远也无法真正威胁到他们统治的听话的傀儡之王。
但现在......
破局的希望就摆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
只要能得到这滴蕴含着最纯粹本源的\"力之主\"神血他就有把握在百年之内完成血脉的最终蜕变返本归元！
到时候那层困扰了他千年的通往【神境】的壁垒在他面前将不再是天堑！
执掌天纲言出法随成为一尊真正与天地同寿俯瞰众生的不朽神明！
这个诱惑像一团最炙热的火焰在他那颗早已沉寂了千年的枭雄之心上疯狂地燃烧了起来！
\"你......\"
他的喉咙像是被沙子堵住了一样发出了极其干涩的声音。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没问这滴血的来历因为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是眼前这个敢把天庭都当成猎物的年轻魔头送上来的\"午餐\"里面必然藏着最致命的钩子。
\"得到什么？\"
夜宸看着他那充满了血丝的挣扎的眼神笑了。
他很喜欢看这种枭雄在欲望和理智之间来回拉扯的样子那比一场精彩的厮杀还要有趣。
\"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他将那滴神血缓缓收回那股让万妖皇血脉贲张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万妖皇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像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眼前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人抽走了。
\"我只是来和你谈一笔关于'未来'的生意。\"
夜宸缓步走下台阶在那空旷的大殿里踱着步。
\"天庭的'天命之战'是一场献祭的盛宴。这一点我想以妖皇陛下的智慧不会看不出来。\"
\"而你妖族那些所谓'上供'的童男童女就是这场盛宴里最无辜也最可悲的一道开胃菜。\"
\"你！\"
万妖皇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皇者之怒席卷而出！
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是他心中那根最痛的刺。
\"所以呢？\"
夜宸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与他对视。
\"你是准备继续忍下去？\"
\"继续当一个表面风光实则连自己子孙都保不住的'傀儡皇帝'？\"
\"继续在这万妖岭当你的山大王。然后每隔百年亲手把自己的族人送到别人的餐桌上？\"
\"直到有一天天庭觉得你这头'看门狗'老了不中用了再派一个新的更年轻更听话的'妖皇'来取代你？\"
夜宸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小刀不致命但却刀刀都扎在万妖皇那早已千疮百孔的骄傲之上让他血流不止。
\"还是......\"
夜宸的眼中闪烁起魔鬼般的光芒。
\"......与我联手。\"
\"砸了让你当了数千年奴才的狗屁天庭。\"
\"去吃了那个一直在吃你子孙的老东西。\"
\"让你和你身后的整个妖族都能真正地挺直腰杆站在这片天地之间？\"
大殿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只剩下万妖皇那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呼吸声。
他那双金色的龙瞳里天人交战。
理智在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是魔鬼是深渊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但他心底那被压抑了千年的不甘与野心却又在疯狂地咆哮着怂恿着他。
赌一把！
就赌这一把！
输了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可一旦赢了......
他将得到的是整个未来！
许久许久。
他那紧绷的如同山岳般的身体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他重新坐回了他的王座之上。
他看着夜宸那张年轻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深渊的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的条件。\"
他终究还是一个枭雄一个不甘于被命运摆布的赌徒。
\"我的条件很简单。\"
夜宸知道鱼已经彻底上钩了。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结盟我要你妖族在我与天庭正面开战时替我牵制住至少两位天庭始祖。\"
\"第二情报我要你妖族所有关于上古神魔的遗迹和天庭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据点的所有信息。\"
\"第三\"
夜宸笑了。
\"等我们打上九天之后那个沉睡的'存在'它那最本源的'道果'归我。\"
\"而天庭那积累了万古的'万宝天库'可以让你妖族先挑三成。\"
\"怎么样？妖皇陛下。\"
\"这个交易还算有诚意吧？\"
万妖皇听着他的条件金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他没想到对方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
他要的竟然是那个最核心最本源的\"存在\"！
而留给自己的只是些身外的\"财物\"。
这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
但他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他没有。
因为那滴能让他踏入神境的希望 在对方的手里。
也因为只有对方那诡异的\"虚无\"之力才有可能真正地\"吞噬\"掉那个\"存在\"。
换作是他就算得到了也消化不了。
\"好。\"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我答应你。\"
\"但是你也必须先拿出你的'诚意'。\"
他看着夜宸沉声道。
\"那滴'力之主'的本源神血现在就得给我。\"
他不是傻子。
他不会只听对方画一个虚无缥缈的大饼他要先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可以。\"
夜宸回答得干脆利落。
仿佛那滴足以让圣人疯狂的无上神物在他眼里不过是件可以随时交易的普通商品。
他随手一挥。
那滴金色的神血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万妖皇。
万妖皇呼吸急促连忙伸出手用最精纯的妖力小心翼翼地将那滴神血包裹住。
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无边的力量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陶醉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心神最放松的那一刻夜宸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却像一道最冰冷的惊雷在他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不过妖皇陛下。\"
\"我丑话说在前面。\"
\"这滴血你可以拿。\"
\"但从你拿了它的那一刻起。\"
\"你的命你的道你的整个妖族就全都打上了我'深渊'的烙印。\"
\"以后你若是敢有半点异心......\"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杀机。
\"我能给你这无上的造化。\"
\"也能随时将它连同你一起收回来。\"
\"让你和你那所谓的'皇者'之梦都化为真正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