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天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他猛地回想起一个时辰前,湖畔偶遇林雪雁时,她那清冷绝丽的脸上,分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当时只觉莫名,如今想来……那异样,必定是看到了那个叫厉锋的云隐宗弟子!
一股炽烈的妒火与冰冷的愤怒瞬间在石中天胸腔中炸开!他石中天看中的女人,岂容他人染指?哪怕那层关系早已成为过往云烟,也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令他极不舒服!这个厉锋……必须狠狠教训,让他明白何谓天高地厚!
他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落在墨世冥身上:“你与那厉锋……有仇?”
墨世冥脸上肌肉扭曲,怨毒之色一闪而过:“此人卑鄙狡诈!当初在青林城,便是他设下圈套,当众击败于我,让我在族妹林萱面前颜面尽失!”他刻意隐去自己挑衅在先的事实,将一切归咎于厉锋的“阴险”。
石中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并未揭穿这拙劣的谎言。墨世冥与厉锋的恩怨,不过是他的垫脚石。
“你可以走了。”石中天声音淡漠,下了逐客令。
墨世冥一愣,急切道:“石师兄,难道就…就这么放过他?”
“放过他?”石中天眼中寒光爆射,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痴心妄想!明日通脉庆典,天岚群雄毕至,各宗天骄少不得要切磋演武,以示庆贺!届时,我自会当众点名‘挑战’于他!我要让他在万千同道面前,丢尽颜面!更要激得他方寸大乱,失去理智!如此…我便能名正言顺,将他彻底打废!”若非顾忌宗门颜面与翡翠谷规矩,他恨不得此刻就去将那厉锋挫骨扬灰!区区半步刀意,在他凝元巅峰、触摸到通脉门槛的绝对实力面前,不过是纸糊的锋芒!
墨世冥被石中天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残忍与霸道惊得心底发寒,但随即涌起的却是更强烈的快意!他想起了那些曾与石中天作对之人的凄惨下场,非死即残,武道之路彻底断绝!厉锋啊厉锋,要怪就怪你锋芒太露,害我在林萱面前丢尽颜面!等你沦为废人,我定要好好“照顾”你!墨世冥心中发出无声的狞笑。
待墨世冥的身影消失在殿宇阴影中,石中天望着凝翠湖的方向,眼中戾气翻涌,低语如同寒冰:“林师妹,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废物永远是废物!纵有半步刀意傍身,在我石中天面前,他也只配跪地求饶!”
……
夜幕低垂,星河璀璨。
凝翠湖畔,碧波苑东院。
房间内,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月华石”悬浮于顶,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厉锋盘膝而坐,手中正翻看着那卷袁婉君所赠的《刀语》。
此卷非功法秘籍,其上记载的,是一位不知名的古时刀客对刀道的点滴感悟与思索。文字质朴,甚至有些粗浅直白,讲述着最基础的握刀、运刀之理;但其中亦夹杂着一些只言片语,玄奥深邃,如同划破迷雾的惊鸿,令人回味无穷。更有篇章,不讲刀法招数,只论心境——何种心境能令刀客人刀合一,锋芒毕露;何种心境,方能斩破桎梏,窥见刀道更高境界。甚至,对那虚无缥缈的“刀意”,也偶有提及,虽语焉不详,却如暗夜中的星火,引人遐思。
“好卷!”厉锋眼中精光一闪,忍不住赞道。这《刀语》看似浅显,却蕴含大道至简的智慧。它无法直接提升战力,却如同在刀道迷途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为他构建起一个庞大而坚实的刀道理论根基。武者若无深厚理论支撑,或可凭天赋成为一方高手,但绝无可能登临宗师之境!唯有博采众长,熔铸己道,方能开辟前路,攀上真正的刀道巅峰!
心神彻底沉入那古朴的文字之中,厉锋忘却了时间流逝。
窗外,月光如水银泻地,星辉洒落湖面,静谧如画。
陡然!
一股无形无质、却凌厉到极致的锋芒之意,如同沉睡的凶龙骤然睁眼,自碧波苑东院一闪而逝!其速快逾闪电,其意斩破虚空!湖畔垂柳无风自动,平静的湖面竟被这股无形的锋锐之意,无声无息地切开了数道细长的涟漪!
“嗯?!”隔壁院落中,正闭目调息的大长老、四长老几乎同时睁开双眼,面露惊疑!方才那一刹那,他们清晰感应到一股令他们心神都为之一悸的恐怖刀意!虽一闪即逝,却绝非错觉!
西院之中,正以拳意锤炼真元的徐若雪动作微微一顿,冰冷的眸子透过窗户,瞥了一眼东院方向,随即恢复古井无波,再次沉浸于拳道之中。
《刀语》仅有寥寥十三页。厉锋逐字推敲,反复咀嚼,看得极慢,却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呼——!”
当最后一页翻过,厉锋缓缓合上古卷,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心境澄澈通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清泉洗涤过,对刀道的理解豁然开朗!
嗡!
腰间墨蛟斩发出一声细微却清越的颤鸣!厉锋的手掌下意识地握紧刀柄。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应涌上心头!那原本盘踞于识海、如同云中孤峰的半步刀意,此刻竟变得无比凝练、无比锋锐!仿佛一把被反复锻打、磨砺到极致的绝世宝刀,只差最后一道开锋的工序,便能彻底展露其撕裂苍穹的绝世锋芒!那层阻隔在“半步”与“真正”刀意之间的虚无轻纱,已变得触手可及!似乎只要一个契机,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彻底掀开,让那无上刀意的精髓,彻底融入他的灵魂!
“好一个《刀语》!”厉锋眼中神光湛湛,心中震动远超预期,“竟有如此化腐朽为神奇之功!省却我数月乃至数年水磨工夫!袁师妹,此番人情,厉锋记下了!”他深知,若无此卷引导,纵有半步刀意,想要触摸到真正的门槛,也需漫长积累。
他起身推开窗棂,清冷的月光混合着湖面水汽涌入。凝望着那轮倒映在万顷碧波中的明月,厉锋心潮渐平。片刻后,他关上窗户,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丹田,《混元刀经》心法全力运转,开始打磨那已接近临界点的雄浑真元。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薄雾如轻纱,笼罩在凝翠湖之上,氤氲流转,圣洁空灵。
沉寂一夜的翡翠谷,如同苏醒的巨兽,骤然爆发出惊人的活力!人声鼎沸,喧声震天!
昨日未能赶到的各方巨擘、宗门魁首,纷纷驾临!一艘艘华丽的飞舟、一头头气息凶悍的飞行妖兽降落在谷口平台,场面之盛大,远非云隐宗内门大比可比!今日,是翡翠谷为“翡翠公子”裴无双成功破境通脉,举办的盛大通脉庆典!裴无双,这位翡翠谷百年不遇的奇才,未来十年,必将成为支撑宗门的擎天之柱,其声名地位,已直追各大宗主!
“庆典之上,天岚国顶尖天骄定会切磋演武,以武助兴!此乃观摩各家绝学、洞悉对手深浅的绝佳机会!”
“可惜,如莫如玉、南月公子这等顶尖核心大弟子皆未至,否则才叫盛况空前!”
“已然足够!‘南月快刀’方寒、‘磐石’石中天…此等人物,实力已无限接近‘南月公子’与‘端木公子’!唯有已破通脉的裴公子,方能稳稳力压群雄!”
“此言不虚!翡翠谷底蕴深厚,裴公子之外,‘掌绝’冷无锋、‘磐石’石中天,哪个不是第二阶梯中顶尖的存在?更有新近崛起、身法卓绝的‘踏雪无痕’林雪雁!一门三杰,锋芒之盛,天岚国无出其右!”
“是啊!其他宗门能培养出一位公子级天才已是难得,翡翠谷却同时拥有三位足以冲击顶尖序列的妖孽!裴公子更是先踏一步,登临通脉!此等气象,令人敬畏!”
凝翠湖畔宽阔的大道上,刚刚抵达的各路豪雄、宗门宿老,望着那碧波万顷的凝翠湖与湖畔气势恢宏的殿宇群,议论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惊叹与期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即将开始的那场汇聚了天岚国年轻一代最顶尖战力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