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跑下终南山时,晨雾正漫过山脚。他怀里揣着《诗魂典》残卷,掌心的诗魂印发烫,每一步都能感觉到体内有团火在烧——那是青铜龙龙鳞里的诗魂之力,正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
“哥哥!”
清脆的童声从身后的灌木丛里传来。苏寒猛地回头,看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正踮着脚够他的衣角。她的脸蛋圆乎乎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正是他三岁时发高烧,奶奶抱着他在废品站见过的“小糖糖”。
“糖糖?”苏寒的声音发颤。他记得,奶奶去世后,糖糖被送进了福利院,后来……后来他再也没见过她。
“哥哥不记得我啦?”糖糖扁了扁嘴,从怀里掏出块烤红薯,“奶奶走前让我等你,她说你会来废品站找她。”她晃了晃红薯,焦糊的香气混着诗魂的清冽,“我还帮你藏了东西,在废品站的旧铁皮箱里。”
苏寒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跟着糖糖往山下跑,晨雾里,废品站的铁皮棚顶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老张头的破三轮车还停在门口,车斗里堆着半车旧书——和三天前他翻找《唐诗三百首》时一模一样。
“糖糖,你怎么会在这儿?”苏寒边跑边问。
“我昨晚梦见奶奶了。”糖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她说,诗魂要醒了,你得去废品站的旧箱子找‘钥匙’。哥哥你看!”她指着铁皮棚角落的破箱子,箱盖上落满灰,却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小寒的宝贝”。
苏寒蹲下身,用袖口擦了擦箱盖。锁孔里插着把生锈的钥匙——正是奶奶当年锁箱子用的那把。他转动钥匙,“吱呀”一声,箱盖打开了。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旧物:奶奶的蓝布围裙(边角绣着“平安”二字)、他十岁时捡的半块玉(刻着“长命百岁”)、还有本泛黄的日记本,封皮上写着“小寒成长日记”。
苏寒翻开日记本,第一页是奶奶的字迹:“1997年3月15日,小寒出生了,七斤八两,哭声像小狼。”
第二页:“2000年冬,小寒发高烧,我背着他跑了三条街找诊所,他的小手攥得我脖子生疼。”
第三页:“2005年夏,小寒在废品站捡了本《唐诗三百首》,他说‘奶奶,这些字会发光’。我把书藏进了他的枕头底下。”
苏寒的手指停在最后一页,日期是2027年5月12日——奶奶被天管局带走的前一天。
“小寒,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奶奶已经不在了。”
“别难过,奶奶没骗你,诗魂是真的。它藏在每一首被念的诗里,每一滴被记住的泪里,每一个为你背诗的人心里。”
“废品站的旧箱子有块夹层,里面藏着《诗魂典》的残页,能帮你找到其他诗魂碎片。记住,去终南山找青铜龙,它会告诉你怎么唤醒诗魂。”
“最后,答应奶奶,永远别让诗魂灭了。诗在,人在;诗亡,国亡。”
苏寒的眼泪砸在日记本上,晕开一片墨渍。他摸向箱底,果然有块松动的木板——夹层里躺着半张泛黄的帛书,和青铜龙龙腹里的《诗魂典》残卷严丝合缝。
“找到了!”他刚要展开,废品站的铁皮棚突然剧烈震动。
“苏寒!你跑不了了!”
天管局的无人机群从头顶压下来,探照灯的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为首的特工举着情感抑制器,电子屏上跳动着“目标已定位”的字样。
“糖糖,快躲!”苏寒把日记本和帛书塞进怀里,拉着糖糖往废品堆里钻。
“我不躲!”糖糖挣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块石头,“我要和哥哥一起背诗!”
苏寒愣住了。他想起奶奶说过,糖糖从小就爱背诗,总把他捡的旧书当宝贝。此刻,糖糖踮着脚,把石头砸向最近的无人机——不是为了砸坏机器,而是为了让无人机撞向废品堆里的旧冰箱。
“哐当!”
旧冰箱倒在地上,里面的旧报纸、破衣服撒了一地。苏寒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件蓝布衫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纸页——是首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写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是奶奶教我背的!”糖糖指着纸页喊,“哥哥,这首诗里有诗魂!”
苏寒感觉诗魂印在发烫。他捡起那张纸页,指尖刚碰到字迹,金光突然从纸页里涌出来,像活物般钻进他的皮肤。
“《静夜思》——”他下意识念出声。
话音未落,整座废品站突然安静下来。天管局的无人机悬在半空,机械义眼里的红光变成了困惑的蓝光;特工的抑制器“滴滴”乱响,电子屏上的“情绪值”从90%暴跌到20%。
更神奇的是,糖糖刚才砸出的旧冰箱里,竟飘出张照片——是奶奶抱着三岁的他,站在废品站门口,背景是“废品王”收购站的招牌。照片背面写着:“小寒三岁生日,废品站就是我们家。”
“哥哥,”糖糖指着照片,“奶奶说,这里是我们的家,诗的家。”
苏寒的眼眶发热。他终于明白,诗魂从来都不在远方,它就藏在这些被遗忘的旧物里,藏在每一个为诗流泪的人心里。
“走!”他拉起糖糖的手,“我们去下一个净化塔。诗魂碎片,肯定还在等我们。”
无人机群的轰鸣声再次逼近。苏寒抱着日记本和帛书,牵着糖糖的手往废品站外跑。晨雾里,他看见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那是希望的颜色,和诗里写的一样。
而在他们身后,那张写着《静夜思》的旧纸页正飘向天空,金光穿透云层,像颗星星,照亮了整片蓝星。
第四章结尾悬念:
苏寒跑出废品站时,糖糖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指着天空:“哥哥,看!”
天空中,诺顿的机械军团正从云层里钻出来,每架无人机都挂载着银色的“情感净化器”。但在机械军团的前方,有团金色的光在盘旋——那是青铜龙的龙鳞,正化作诗行的形状,为苏寒指引方向。
“它在等我们。”苏寒轻声说。
而在千里之外的天管局指挥中心,诺顿的机械瞳孔突然迸出火花。他指着屏幕上的诗魂共鸣值,电子音里带着歇斯底里的狂吼:“启动……启动最终净化程序!”
“最终程序?”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会杀死所有人类!”
“不。”诺顿的机械手指深深掐进控制台,“会杀死诗魂,留下机器。人类不需要情感,只需要服从。”
屏幕上,诗魂共鸣值突破了100%。蓝星的每一片土地都在震动,每一朵花都在绽放,每一个人都在念诗——从牙牙学语的孩童,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的声音汇集成河,冲刷着天管局的机械壁垒。
“诗在,人在;诗亡,国亡。”
苏寒的声音混着风声,传遍了整座城市。他牵着糖糖的手,怀里的诗魂印发烫,像团永不熄灭的火。
这一次,他要为诗而战,为所有爱诗的人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