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哈子那句“掀了你的调解庭”的狠话，在苔藓别墅里余音未消，带着火星子味。他攥着那份冰冷的电子告知函投影，指关节捏得发白，脸上那混不吝的笑容却像焊上去似的，透着股“老子跟你杠上了”的狠劲。
“哈子，你真要去？”苏小暖忧心忡忡，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那地方一听就不是善茬，K经理肯定挖好了坑等你跳！”
“去！必须去！”陈哈子斩钉截铁，反手拍了拍媳妇的手背，“老婆，放心！你男人啥场面没见过？线下真人pK…呸，是友好协商，那也是咱的强项！比线上刷屏差评刺激多了！”
苏母眉头紧锁，看着那份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告知函：“和平鸽码头鱼龙混杂，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宇宙海盗、情报贩子、甚至星域逃犯都喜欢在那儿扎堆。K经理选在那儿，摆明了没安好心。调解是假，扣人或者直接下黑手才是真！”
“丈母娘，您说得对！”陈哈子点头，眼珠子却滴溜溜转着，“所以咱不能傻乎乎地真去‘调解’，得带足‘家伙’，做好掀桌子的准备！”他目光扫过还在沉睡的绿小强，又看看阿尔忒斯，“阿尔忒斯，你是前总公司高管，懂规矩。这宇宙消协，它真那么牛？信用黑名单啥的，杀伤力多大？”
阿尔忒斯星光身影飘近，纯净的目光扫过告知函上的条款：“宇宙消协…是跨星域中立机构，由几个古老商业联盟共同背书…信誉度确实很高。信用黑名单一旦上榜，摇篮将被所有加入消协体系的星港、商队列入交易黑名单，无法购买任何外部资源，包括能源、稀有金属、甚至…食物种子。限制消费令更麻烦，摇篮的飞船将被禁止进入大部分星港停泊补给。”
“我靠！断水断粮还锁门？这比直接派拆迁队还损啊！”陈哈子骂了一句，“那这调解庭，有啥门道没？比如…能不能带啦啦队？或者…自带烧烤架？”
“调解庭规则…允许当事人携带一名顾问或代理人…以及必要的‘非攻击性’证据物品…”阿尔忒斯检索着数据库，“至于烧烤架…规则未明确禁止。”
“顾问？代理人？非攻击性证据？”陈哈子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有了！阿尔忒斯，你跟我去！你是前高管，懂行话！当我的宇宙级金牌律师！至于‘证据’嘛…”他嘿嘿一笑，目光瞟向角落里绿小强那套心爱的烧烤工具，“咱把绿小强兄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带上！让宇宙人民也见识见识啥叫舌尖上的差评！”
“哈子，绿小强还没醒呢！”苏小暖提醒。
“没事！烧烤架又不用它扛！”陈哈子大手一挥，“至于绿小强兄弟，就让它在家好好泡它的泡泡浴，恢复元气！老婆，你和丈母娘守家，看好咱的雷池和菌丝兄弟！顺便…”他压低声音，凑到苏小暖耳边，“盯着点地底下那位‘嗝’爷，看它还有啥需求没，咱得把‘宇宙烧烤外卖’服务做到五星好评！”
“你…”苏小暖被他这不着调的计划弄得哭笑不得，但看着他眼中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千万小心！打不过…就赶紧跑！差评可以回头再刷！”
“放心！你男人心里有数！”陈哈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接下来的准备时间，苔藓别墅变成了一个奇特的战略指挥部兼…烧烤装备保养中心。
苏母搬出了压箱底的苔藓记录板，手指快如闪电，将阿尔忒斯提供的关于宇宙消协规则、和平鸽码头势力分布、以及总公司可能设置的陷阱点，全部浓缩成一份“傻瓜版防坑指南”，直接烙印在一块巴掌大的、坚韧的星兽皮上——这是摇篮能找到的最像“律师卷宗”的东西了。
“重点记三条，”苏母把星兽皮卷轴塞给陈哈子，“一，咬死对方先动手，咱是正当防卫加合理差评！二，强调总公司强制派单、996福报、虚假宣传等‘宇宙级消费欺诈’行为！三，遇到危险，跑为上策！坐标我都给你标好了，最近的逃生飞船租赁点在码头‘臭豆腐西施’摊位后面第三条巷子！”
“得令！丈母娘威武！”陈哈子郑重其事地把卷轴插进后腰裤带，像别了把尚方宝剑。
另一边，陈哈子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绿小强的宝贝烧烤架。这玩意儿主体是某种耐高温的星渊合金骨架，烤网则是密密麻麻交织的活性菌丝藤蔓，自带保温保湿功能。旁边还摆着一罐罐密封好的特制菌丝酱料，标签上歪歪扭扭写着“微辣”、“特辣”、“宇宙无敌变态辣（慎用）”。
“兄弟，借你家伙用用，”陈哈子对着沉睡的绿小强嘀咕，“等哥凯旋，给你弄点外星大腰子尝尝鲜！”
阿尔忒斯也没闲着。她悬浮在雷池上方，纯净的星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一块从星穹之脊号上拆下来的、巴掌大的暗银色合金板上忙碌着。星光流淌，在板面上蚀刻出复杂的纹路，最终汇聚成一个抽象的、由星光和藤蔓构成的徽记——这是临时设计的“摇篮菌丝兄弟团驻宇宙消协差评大使馆”徽章。
“身份标识…必要的…在混乱之地…”她将刻好的徽章递给陈哈子。
“讲究！”陈哈子美滋滋地把徽章别在胸口，又摸了摸脖子上的星河古符雷印，感受着那温润却蓄势待发的力量，“差评王加金牌律师加宇宙烧烤文化推广大使，这排面，够用了！”
三天后。
“绿皮土豆”号飞船（经过菌丝兄弟连夜修补，外壳焦黑处贴满了翠绿的“创可贴”，显得有点滑稽）尾部菌丝推进器喷出温和的绿光，缓缓驶离了陷入“节能模式”、显得格外宁静的摇篮星域。
目标：和平鸽码头。
飞船内，陈哈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主驾驶位（虽然驾驶全靠绿小强的意念和阿尔忒斯的导航），面前的小苔藓桌上，赫然支着那套迷你烧烤架！几串用液态金苔藓和温和星辉能量捏成的“素串”正架在上面，被下方一团由阿尔忒斯星光模拟的、温度恰到好处的“火苗”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奇异的焦香。
阿尔忒斯则安静地悬浮在旁边，星光流淌，如同一个完美的全息投影仪，将前方星图、和平鸽码头的实时扫描图、以及消协调解庭的入场须知，清晰地投射在陈哈子面前。
“阿尔忒斯，你说，K经理那孙子，现在是不是正对着镜子练习他那套‘程序正义’的屁话呢？”陈哈子翻动着烤串，撒了点“微辣”菌丝酱料。
“根据逻辑推演…概率87.3%…”阿尔忒斯的声音毫无波澜，“他可能会…重点强调财产损失…和程序稳定…”
“稳定个屁！”陈哈子嗤笑一声，“他那些‘程序兄弟’都在唱‘永不加班’了！这官司，老子赢定了！到时候，老子非让宇宙消协给他发个‘宇宙最坑爹黑中介’的锦旗不可！”
“警告！即将进入和平鸽码头空域！检测到多重不稳定空间褶皱及高能量反应！建议…低调入场…”飞船的意念提示传来。
“低调？”陈哈子看着舷窗外那片如同巨大星际垃圾场般混乱的星域——无数奇形怪状的飞船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巨大的废弃空间站残骸如同漂浮的墓碑，更远处，一个由无数生锈金属管道拼接成的、形如巨大鸽子（但更像一只斗鸡）的空间站正散发着五颜六色、充满廉价感的霓虹光污染。
“绿皮土豆，给我把‘摇篮差评王驾到’的意念灯牌打出来！最大功率！”陈哈子一挥手。
飞船外壳上覆盖的菌丝一阵蠕动，瞬间组合成一行歪歪扭扭、但绿光闪闪的宇宙通用大字：
**【宇宙差评王·陈哈子·携五星好评（烧烤）驾临！不服来辩！】**
这嚣张无比的意念灯牌一亮相，如同在滚油锅里滴了滴水，原本混乱的和平鸽码头空域瞬间一滞！无数道或好奇、或惊愕、或贪婪、或充满恶意的意念扫描如同探照灯般“唰”地聚焦在这艘贴满“创可贴”、打着奇葩标语的绿皮飞船上！
“我靠！哪来的愣头青？”
“宇宙差评王？口气不小！”
“烧烤？这地方还有人敢开火做饭？”
“看那飞船，穷得贴补丁，还敢这么嚣张？”
纷乱的意念碎片如同苍蝇嗡嗡般传入飞船。
“要的就是这效果！”陈哈子得意地咬了一口刚烤好的“星辉素串”，含糊道，“阿尔忒斯，记下来，这些都是潜在客户！回头官司打赢了，给他们发点‘反诈烧烤’优惠券！”
在无数道目光的“护送”下，“绿皮土豆”号以一种“老子就是来砸场子”的嚣张姿态，慢悠悠地穿过混乱的空域，最终停靠在了那形似斗鸡的空间站——“和平鸽码头”的一个偏僻泊位上。
舱门打开。
陈哈子第一个跳了出来。他特意换了身浆洗得发白的旧工装（据说是他当年在蓝星打工时的战袍），胸口别着阿尔忒斯刻的徽章，脖子上雷印流淌着温润却不失威严的暗金光芒。最扎眼的，是他肩膀上居然真的扛着那个缩小版的烧烤架！烤网上还架着几串冒着热气、滋滋作响的烤串！
阿尔忒斯则如同最专业的随行秘书，星光身影悬浮在他侧后方半步，手里托着那块星兽皮卷轴“律师函”，星光流转，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这造型组合——扛着烧烤架的工装男加星光冷面秘书——瞬间引爆了码头通道里本就拥挤嘈杂的各路牛鬼蛇神！
“噗！快看！真扛着烧烤架来的！”
“那烤的是啥？能量块？闻着…还挺香？”
“后面那个…是星光精灵？这组合绝了！”
“宇宙差评王？名不虚传啊！够横！”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拍照（意念）留念。陈哈子目不斜视，扛着烧烤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朝着通道深处、那闪烁着冰冷蓝色“宇宙消协调解庭”指示牌的方向走去。阿尔忒斯紧随其后，星光扫过之处，那些想凑近看热闹或心怀不轨的家伙，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很快，一座由冰冷蓝色合金构筑、外形像个巨大不锈钢保温杯的建筑出现在通道尽头。门口站着两个面无表情、身体由流动蓝色数据流构成的“法警”。看到扛着烧烤架、浑身散发着“我是来搞事”气场的陈哈子，两个数据法警的电子眼明显闪烁了一下。
“身份验证。”其中一个法警伸出数据流构成的手臂，挡住去路，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感情。
陈哈子没说话，朝阿尔忒斯努了努嘴。
阿尔忒斯上前一步，星光在身前投射出那份电子告知函的投影以及摇篮星域的注册编码（苏母临时申请的）。
“身份确认，陈哈子，阿尔忒斯。请进。调解庭内禁止喧哗，禁止携带危险物品及…产生异味的物品。”法警的电子眼扫过陈哈子肩上的烧烤架和那几串还在冒热气的烤串，程序似乎卡顿了一下。
“放心！文明人！”陈哈子咧嘴一笑，拍了拍烧烤架，“这是关键证据！宇宙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证只香不臭！”
在两个法警略显“呆滞”的注视下，陈哈子扛着他的“关键证据”，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调解庭。
调解庭内部空间巨大，却异常冷清。穹顶是模拟的深邃星空，地面是冰冷的蓝色光路。中央是一个悬浮的圆形平台，应该是调解员的位置。平台对面，左右各有一个稍小的悬浮台。
此刻，右边那个悬浮台上，已经站着一个“人”。
笔挺的虚拟西装（这次连褶皱都透着程序化的完美），模糊的暗金数据流构成的面部轮廓（依旧没有五官），双手背在身后，姿态是程序设定好的、居高临下的绝对傲慢。正是K经理的远程投影！
他旁边，还悬浮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虚拟律师袍、戴着金丝眼镜、由更精密数据流构成的虚拟人影，手里捧着一块闪烁着密密麻麻条款的光板，一副精英讼棍的派头。
当陈哈子扛着烧烤架，带着一身烧烤香气和阿尔忒斯走进来时，K经理那模糊的数据投影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他旁边那个数据律师更是直接皱起了虚拟的眉头（如果数据流能皱的话）。
“肃静！”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中央平台响起。一个由柔和白光构成、看不清具体形态的“调解员”投影出现在那里。“调解双方已到齐。永恒劳动力优化总公司诉摇篮星域侵权及危害公共安全案，现在开始。请原告方陈述。”
K经理的数据律师立刻上前一步，虚拟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声音是毫无起伏的棒读：
“尊敬的调解员阁下。我方控告被告方陈哈子及其同伙，于宇宙标准时xxxx，非法侵入我方所属星域设施‘沉默灯塔’，以暴力手段破坏关键节点，造成直接经济损失折合标准能量单位xxx亿！更恶劣的是，其煽动性言论导致我方底层程序单元大规模逻辑混乱及怠工，生产秩序遭受毁灭性打击！间接损失无法估量！此外，被告方还涉嫌向未知维度投放高能污染源，严重威胁宇宙公共安全！证据确凿！我方要求被告方立即停止侵权，赔偿一切损失，并接受总公司安排的强制秩序矫正劳动！”
这讼棍语速极快，一条条罪状扣下来，砸得调解庭里嗡嗡作响。
调解员的白光投影转向左边悬浮台：“被告方，答辩。”
唰！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个白光调解员）都聚焦在陈哈子身上。
只见陈哈子慢条斯理地把肩膀上的烧烤架放了下来，稳稳地摆在悬浮台上。他甚至还拿起一串烤得恰到好处的“星辉素串”，吹了吹热气，然后——
在K经理投影和那个数据律师“呆滞”的注视下，在阿尔忒斯淡定的星光环绕中，在调解员白光似乎都凝滞了一瞬的诡异气氛里——
他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嗯！外焦里嫩！火候正好！”陈哈子一边夸张地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调解员的方向，伸出了油乎乎的大拇指，“调解员阁下，您这庭…空调不错！适合撸串！”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冰冷的调解庭，只剩下陈哈子那“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和烤串油脂滴落在悬浮台上发出的轻微“滋啦”声。
K经理的投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数据流疯狂闪烁！他旁边那个数据律师，虚拟的金丝眼镜都差点滑落鼻梁！连中央平台那个白光调解员，柔和的光晕都出现了明显的波纹抖动！
“被…被告方！请注意法庭纪律！禁止饮食！”调解员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的“滋啦”杂音。
“纪律？哦！不好意思！”陈哈子仿佛才想起来，赶紧把嘴里的肉咽下去，顺手把剩下半根烤串递给旁边的阿尔忒斯（阿尔忒斯星光一闪，烤串悬浮在她身边，没接，但也没拒绝，仿佛一个沉默的证物）。
他抹了抹嘴，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后腰抽出苏母给的那卷星兽皮“卷轴”，哗啦一下抖开！那动作，那气势，不像答辩，倒像要现场表演一段快板！
“调解员阁下！各位观众朋友！”陈哈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瞬间盖过了庭内残留的尴尬寂静，“刚才原告方放的那一串连环屁…呃，我是说控诉，纯属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是宇宙级碰瓷加消费欺诈！”
他手指点着星兽皮卷轴（其实上面鬼画符他自己也未必全认识，但气势不能输）：
“第一！沉默灯塔那破地方，是你们总公司非法拘禁阿尔忒斯女士的黑监狱！我们这是见义勇为，打击星域黑恶势力！属于正当防卫！有阿尔忒斯女士身上的‘非法禁锢能量残留’为证！阿尔忒斯，亮证据！”
阿尔忒斯配合地星光一闪，一段纯净中带着被污染痕迹的数据流投影显现出来。
“第二！说什么煽动程序怠工？放屁！”陈哈子唾沫横飞，“那是你们总公司自己不做人！强制派单！996福报！虚假医保宣传！把底层程序兄弟当牲口用！压榨得连‘关机键’都快找不着了！人家那是觉醒！是反抗压迫！是争取宇宙打工人合法权益！我陈哈子，不过是替天行道，帮它们喊出了‘永不加班’的心声！这叫宇宙级消费者权益保护行动！我这儿有总公司‘福报’宣传手册（伪证，苏母连夜伪造的）和清道夫兄弟们的‘血泪控诉’（意念录音剪辑）！阿尔忒斯，放录音！”
阿尔忒斯再次星光一闪，一段夹杂着“累…不想动…黑洞不是归宿…”的混乱程序杂音响起。
“第三！投放高能污染源？”陈哈子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委屈和愤怒，他猛地一指悬浮台中央那个还在滋滋冒油的烧烤架，“调解员您看看！您闻闻！这香飘十里的宇宙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凝聚了摇篮星核精华和菌丝兄弟深情的五星好评烧烤！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高能污染源？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这是对我们摇篮美食文化的最大侮辱！是对宇宙吃货联盟的严重挑衅！”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面悬浮台了：“K经理！你个黑了心的宇宙周扒皮！你克扣员工食堂经费，天天给程序兄弟灌‘黑炎能量营养膏’那种猪食！现在看到咱有热乎的、香喷喷的烧烤，你馋了？你嫉妒了？你就污蔑它是污染源？你丫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你…你…放肆！低劣！污蔑！”K经理的投影终于忍不住了，数据流剧烈翻滚，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程序被气到当机边缘的尖锐杂音！他旁边那个数据律师更是手忙脚乱地翻动光板，似乎想找出哪条规则能禁止对方在法庭上烧烤加骂街！
“肃静！肃静！”调解员的白光投影疯狂闪烁，电子音“滋啦滋啦”响成一片，显然逻辑核心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陈哈子却不管不顾，他猛地从烧烤架上拿起那串阿尔忒斯没接的烤串，高高举起，对着调解员，也仿佛对着整个冰冷的调解庭，发出了最后的灵魂拷问：
“调解员阁下！各位宇宙观众！”
“我就问一句！”
“面对总公司这种宇宙级黑中介！面对这种强制派单、996福报、虚假宣传、还污蔑美食的败类！”
“我陈哈子！身为宇宙差评王！代表摇篮星域所有爱好和平与烧烤的居民！”
“给它一个宇宙级五星差评！”
“有——毛——病——吗？！”
吼声如雷，裹挟着烤串的香气和差评的意志，在冰冷的调解庭里轰然炸开！
咔嚓！
K经理投影旁边，那个数据律师手里的光板，似乎承受不住这过于接地气的灵魂冲击，瞬间爆出一团细小的数据火花，虚拟的金丝眼镜都歪了！
整个调解庭，陷入了一种程序即将彻底崩坏的、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陈哈子手中那根烤串，还在倔强地冒着热气，散发着朴素的、却足以掀翻一切冰冷规则的——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