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芷若搬出别庄后,司徒晨反倒时常会想起她来。
安芷若每新学一样糕点,就会亲手做给他吃。当他以公务繁忙推拒时,安芷若会娇笑着拉起他的手臂,摇晃着祈求他尝尝。
其实他每次尝过后,都会觉得很好吃,只是没告诉过那女人而已。以后若是安芷若再给他做糕点,他就夸夸她吧。
安芷若那日学了一段舞蹈,说想要跳给他看,他甚申斥女人,不要学那些自降身价的东西。
安芷若会笑着挽住他的手臂,硬是将他从一堆公务中拉出来,非要他看舞蹈,他看了一会,果然就缓解了疲劳。
以后,若是安芷若再跳给他看,他就不训斥那女人了,也许还会告诉她,其实……很美。
安芷若不知熬了多少个晚上,才能为他缝制一件新衣,非要他穿上试试。
他却说没必要试,如果不合适就直接扔了。安芷若也不恼,直接笑着伸手来解他的衣服,抱着他的腰耍赖。
原来他很喜欢安芷若缠着自己,原来他喜欢看到那女人得逞后的灿烂笑容。
那些往事还历历在目,但安芷若却不知何时,仿佛突然收回了所有的爱。
司徒晨想起祖母的话,他与父王对待妻子的态度,可能确实不对。
他很想开口哄一哄安芷若,却发现羞于开口,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以往都是安芷若自己将自己哄好,从未让他因为这些琐事费过神。
司徒晨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精力放在查找真凶上吧。
等找到下手的人,他一定会替安芷若出了这口恶气,如此,那女人就应该心气顺了吧?
宋瑾瑜察觉安芷若气息越来越微弱,便从荷包中取出一个密封的丸子。捏碎蜜粒儿后,取出里面的那颗保命丹药,塞入安芷若的口中。
这时,司徒晨才如回神了般,从怀中掏出长常备的上好金疮药,准备给安芷若上药。
可是他刚一靠近安芷若,安芷若便开始情绪激动踢打起来,嘴里一直喊着:“别碰我!滚开!”
司徒晨看到安芷若宁可往别的男人怀里钻,也要避着自己的样子,就恨不得将人强拉过来。
但最后为了不让她再扯动伤口,只得忍着气,停下手上的动作。
一炷香后,安芷若的气色明显好转,想来是那颗丹药起的作用。极度疼痛受惊的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车内五人,明显听到有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司徒晨这时才想起对衍亲王道谢,可宋瑾瑜却冷冷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随后干脆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假寐。
霍锋见此,讥诮地冷哼一声,将脸别过去,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安逸锋则是在马车里翻找了一通,最后在暗格里,找出了一件斗篷,取出后给安芷若披上了。
司徒晨打从出生起,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冷遇,衍亲王也就算了,就凭那个傻子一样的霍家二少,还有那个边塞捡回来的杂种,也敢对自己摆出这副态度。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安芷若现在情况确实很不好,所有的伤口都一直在慢慢渗血。
女人的身子也在不断地颤抖着,就连两鬓的发丝,都被汗水浸透了,想必是极痛的。
司徒晨觉得,今日安芷若所谓的当众提和离,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把二人领过婚书的事,公之于众。
嘴上说口口声声着要离开自己,若真想离开,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这女人就是不听话,他已经告诉过安芷若很多遍了,若想留在他身边,就别弄出这么多花样来。自己根本就不会动她世子妃的位置。
马车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进城,进城后到达皇宫,又用了两炷香的时间。
当四个男人与安芷若来到御书房时,皇上早就从无痕处,听到了事情的所有始末。
尽管早就有所了解,当皇上见到安芷若的惨烈惨状时,仍然忍不住大吃一惊。
他先是看向安芷若的双手,查看手指有没有残缺的地方,那可是要为大周朝创作神兵利器的一双巧手,绝对不能就此废掉。
不过这会儿,整个手血肉模糊的,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形。
皇帝立刻命令霍峰道:“快,将人抱到偏殿去治伤!”
安芷若本就因为疼痛睡得浅,又被霍风抱着颠簸了一路,刚好在此时悠悠转醒。
她刚一睁眼,就看到了身明黄色的龙袍的皇上。安芷若吞咽了一下口水,扯着干涩的喉咙对皇上说道:
“陛下,小女请您下旨准我与司徒晨和离。”
皇上刚命人去传太医院的院判,就听到安芷若说的话,这才转过身来,对她安抚道:
“安丫头,你的来意朕知道,但朕看你伤势极重,倒是你要先治伤。”
安芷若努力地辨别皇上说了什么,而后坚决地摇头道:“请陛下先为我二人下旨和离,否则小女便不会治伤。
小女只想立刻离开司徒晨,否则宁愿舍了这条命,也不愿再苟活一天。”
安芷若与皇上说话的底气,她明白,皇上也明白。至于不想活的话,不过是个说辞。
安芷若这一世最想做的事,便是好好的活着,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先远离司徒晨。
她只是在温泉庄子上住了十几日,便被残害至此,若是再与司徒晨多些接触,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
皇上读懂了安芷若眼中的决绝,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应该顺势为他们降下和离圣旨。
只是皇上刚说了一个好字,司徒晨就突然撩袍跪地,恳求道:“请皇上收回成命,不可给我二人下旨和离。
皇上故作不解地问道:“我记得爱卿那日说,并不喜安芷若,也没打算娶她进门,既然如此,何故拘着人不放呢?”
司徒晨被问得哑口无言,没想到皇上会将他那日说的话,尽数撅出来。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安芷若。
但他却见看到安芷若,平静得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司徒晨不敢把对皇帝的不满,表现在脸上,依旧继续求道:“请皇上明察,臣与芷若之间,许是生了很大的误会。
此刻她刚被人陷害至此,臣不能对她放任不管。还望陛下不要听信芷若的一时气话,轻易给我二人降旨和离。
况且我二人的这点小事,绝对不敢劳烦陛下操心,一切待臣忙完兵器大展的事后,会自行处理妥当。”
司徒晨故意提及兵器大展,其弦外之音很明显,皇上自然听得懂他的暗示,并且也觉得,确实当以大事为重。
而且,司徒晨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武器的精尖固然重要,可武器不能自已上战场打仗,还是需要有能力的将士们,去使用它。
所以,安芷若是大周朝崛起的希望,而司徒晨,也是大周朝的中梁砥柱。
皇上对于这两人,哪个也不想得罪,但也仅思索了片刻,便说道:“安丫头不肯看伤,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朕便给她降下一道和离圣旨……”
“陛下!”皇上的话,猛然被司徒晨打断。他就着跪拜的姿势,连连叩首求道:
“请陛下收回和离圣旨,不可赐我二人和离啊!”
皇上的话被打断,没有丝毫不悦,反倒对司徒晨投去一个安抚性的眼神,而后说道:“爱卿先别急,听朕把圣旨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