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垂花门,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典型的江南园林布局,回廊曲折,假山玲珑,池水清浅,花木扶疏,处处透着雅致和书卷气。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墨香和药香(显然府里常备药材)。
王氏一边引路,一边不住地感谢,话语真挚。贾瑛应对得体,态度谦和,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疏离。
很快来到一处清幽的院落——林如海养病的静思轩。那位济世堂的张掌柜(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已经在里面了。吴六站在一旁,显然已经交代清楚。
张掌柜仔细查看了贾瑛之前的包扎和处理,又为林如海诊了脉,捻须沉吟片刻,脸上露出赞叹之色:“妙!妙啊!林大人真是吉人天相,遇上了高人!这伤口处理得干净利落,止血用药之精妙,手法之老道,老朽行医数十年,也罕见如此利落有效的!尤其是这金疮药,不知公子所用是何方?药效竟如此神速,且似有预防‘破伤风’之奇效?” 他看向贾瑛的目光充满了惊奇和探究。
林如海靠在床头,虽然虚弱,但神志已经清醒不少,闻言也看向贾瑛,眼中异彩连连。
贾瑛心中暗笑,磺胺粉加三七白芨,能不快吗?预防破伤风?那是磺胺的基本功效!他面上却只淡淡一笑:“张老过誉了。不过是家传的一些土方子,行走江湖,跌打损伤难免,用惯了而已。不值一提。” 他轻描淡写地揭过。
张掌柜见他无意深谈,虽心痒难耐,也不好追问,只得道:“公子手法已极尽完美,老朽只需开些温补气血、促进生肌的方子,按时服用即可。林大人失血虽多,但未伤及根本,安心静养月余,当可痊愈。”
王氏和林忠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对贾瑛的感激更添十分。
林如海挣扎着,在王氏的搀扶下坐直了些,对着贾瑛郑重拱手,声音虽弱却异常清晰:“贾公子,救命之恩,再造之德,林如海此生铭记!请受我一拜!” 说着就要下床行礼。
“林大人万万不可!” 贾瑛赶紧上前一步,稳稳托住林如海的手臂,那力量温和却不容抗拒,“折煞小子了!路见不平,力所能及,岂能受大人如此大礼?快快躺下休息!”
林如海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沉稳力道,看着贾瑛诚挚坦荡的眼神,心中感慨万千。此子不仅能力卓绝,更难得的是心性磊落,不挟恩图报。他顺势躺回,看着贾瑛,语气温和而真诚:“公子高义,林某佩服。不知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暂无要事,还请在敝府多盘桓几日,一则让林某略尽心意,二则……”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一丝期盼,“林某观公子言行见识,绝非池中之物。待林某身体稍好,有些俗务,还想向公子请教一二。” 他说的“俗务”,自然是指那令人焦头烂额的盐政。
贾瑛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沉吟片刻,才道:“实不相瞒,小子此次来扬州,本是为处理几桩生意上的琐事。不过……” 他看了一眼林如海苍白的脸色和诚恳的眼神,展颜一笑,笑容如春风拂面,“既然林大人盛情相邀,小子恭敬不如从命。正好小子也略通岐黄,留下也可随时照看大人伤势。至于请教……大人言重了,若有用得着小子的地方,小子定当知无不言。” 他答应得爽快,又点明自己懂医,留下照顾顺理成章,还隐隐暗示了自己有解决“俗务”的能力。
林如海闻言,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连带着精神似乎都好了一些:“好!好!如此甚好!林忠,快为贾公子和这位……吴壮士安排最好的客院!一应用度,务必周全!”
“是!老爷!” 林忠喜出望外,连忙应下。
贾瑛拱手:“谢林大人厚意。”
王氏也在一旁笑道:“公子安心住下,就当自己家一样。妾身这就去安排晚宴,为公子接风洗尘,也庆贺老爷转危为安!” 说着便告退去张罗了。
贾瑛又叮嘱了林如海几句安心静养的话,便跟着林忠离开了静思轩,前往为他安排的客院——一处名为“竹韵轩”的独立小院,环境清幽雅致。
接下来的几日,贾瑛便安心在林府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