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棂照射在平整的大炕上。
秦玉娥怀里的两个小娃一左一右,睡的像两只小猪一样。
小脚翘在秦玉娥的腿上,一人抱着秦玉娥的一只胳膊。
前世秦玉娥单身到死,从来没有过眼前的这种感觉。
看着怀里的两个孩子,她的心都快化了。
外间冷不丁的传来了一声闷响,“哐当——”。
怀里的小人皱了皱眉头,嘟嘟嘴巴又睡了过去。
是霍光霁吗?
秦玉娥立起了上半身,探身从帘子的缝隙往外面看去。
两个人一直是分开睡的,霍光霁在外面搭了个板子,就这么睡在两条长凳上。
前两天秦玉娥看了那两条凳子,窄窄的一条,应该没办法承受他那高大的身躯,睡在上面肯定是不舒服的。
本来今天早上她找出来一条褥子,想给他临时做个架子床,再铺上一层褥子,应该会比现在舒服一些。
可两人去赶集以后,秦玉娥就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再加上他说起明天早上就回连队上去了,她自然也没再提起这个事。
眼下外面的声响一动,秦玉娥下意识就想起霍光霁那张长条凳子搭起来的床。
她躺着的大炕就在门边上,挨着门框的地方挂着一张简陋的门帘。
秦玉娥的两只胳膊被一左一右两个小家伙压的死死的,于是只好立起上半身探头往门帘子的缝隙里看去。
“哐当——哐当——”
外间又传来一连串的撞击声,听的人惊心动魄的。
秦玉娥忍不住了,赶紧压着声音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外面寂静了几秒,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紧接着就是霍光霁闷闷的声音:“有事!”
这下子秦玉娥躺不住了,赶紧从两个小娃的左右夹击中挣扎出来下了床,慌里慌张的朝着外间探出头去。
“到底是怎么了?”
可她的脑袋瓜子刚探出来,就一下子愣住了。
外头的霍光霁正光着膀子长身而立,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裤头。
面前放着一盆清水,月光透过门板照射进来,在他面前波光粼粼的水盆中折射出一道清冷的光,正好打在那光裸的脊背上。
古铜色的肌肤滚落下汗珠,顺着深陷的肌肉纹理直接溜进了裤头中隐没不见。
秦玉娥的脸色“腾”的一下红了个透彻,赶紧低下头去,反手将门帘重新掩上。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外头却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就是霍光霁有些痛苦的说道:“我好像被蝎子蛰了,肩膀……好疼!”
“啊?”
秦玉娥心头一跳,也顾不得外面那光裸的肉体了,赶紧趿拉上自己的鞋子冲了出去。
“家里还有蝎子?”
刚说完这话,她暗骂了一声自己糊涂。
乡下的老房子,怎么会没有蝎子!
这片地方土生土长的蝎子大家都管它们叫“马大钳”,全身大概一扎长,黄褐色的,尾部有毒刺,前端一双大钳子。
“马大钳”的外号正是这么来的。
一般来说这种蝎子不会故意攻击人,但要是不小心摸到了,或者坐在了这东西的附近,那肯定是会被蛰上一下的。
这东西毒性说不上强,但蛰一下子也够当即长出来一个大红包,疼上个好几天的了。
秦玉娥赶紧上前查看霍光霁的背部,可他身高实在是比秦玉娥高上了不少,她踮起脚都看不清楚他的肩膀。
屋子里本来就暗,秦玉娥来不及去拿油灯,干脆伸手拍拍霍光霁的手臂。
“你蹲下来一些,我帮你看看!”
清凉的手指在霍光霁的手臂上擦肩而过,让他肿痛的地方都变得痛的不再明显了。
他感受着背后她贴上来的热气,忍不住闭了闭眼。
顺势调整了姿态,转身朝向有月光的方向,半蹲下身来方便她查看。
清凉的手指头拂过他健硕的肩膀。
秦玉娥终于看清楚了手下的那块红肿。
正好是肩膀上靠近后背肩胛骨的那块地方,一大片红彤彤的,一摸上去就烫手。
一个微小的不宜察觉的针孔在红肿的正中间,一点黑色的小点点埋在肉里。
一看就知道这蝎子运气也不大好,毒针都折在了人家的肉里。
“你等等,我去拿油灯。得先把毒针给你挑出来才行!”
秦玉娥转身出去很快找了油灯回来,还顺手拿了一根大针,一小瓶子散装酒。
“家里什么时候有酒的?”霍光霁指了指那瓶子道。
“去集上的时候顺手买的,本来是想烧肉用的!”秦玉娥剪短的回答了一句。
手底下麻利的将油灯点起来,将那大头针在灯上烤了烤,又用酒给霍光霁擦擦伤口。
“忍着点,会有点疼!”
“嗯。”
霍光霁简短的答应了一声。
大头针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挑进了肉里。
“呃——”
霍光霁闷哼了一声,紧紧的咬住了牙龈。
清凉的手指头划过他的肌肤,一个利落的转腕,一块带着血肉的尖刺被秦玉娥挑了出来,丢在了旁边放在酒水的碗里。
她又赶紧掏出来一块干净的布头,沾上了浓浓的肥皂水,给他擦洗伤口。
手下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秦玉娥忍不住感同身受似的闭了闭眼。
这肥皂水擦到伤口上,肯定比酒精还疼。
但没办法,家里只有这个。
论解毒,还是肥皂水的效果比较好。
要是等到肩膀全都肿起来了,这一夜怕是都别想睡好了。
“好了!”
将伤口整体的擦了一遍,秦玉娥将那块在井水中浸的冰凉的布头压在了霍光霁的伤口上。
“自己捂着点吧!这布头凉丝丝的,能缓解肿胀的疼痛感。”
她等着他伸手来按住布头,冷不丁,前头伸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偏不倚握在了秦玉娥的手上,一把将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冰凉的布头一下子滑落在了地上。
眼前的人身形微微颤抖,闷声问道:“为什么老是跟我闹别扭?明明你对别人,都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