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震耳欲聋的打铁声,三人来到“千锤坊”尽头。一座由巨大黑色玄武岩垒成的建筑矗立眼前,形如匍匐的巨兽。门楣上挂着暗沉沉的金属匾额:铁骨熔炉。
门口没有伙计,只有一个巨大的黄铜机关傀儡守卫,关节处蒸汽嘶鸣,独眼红光扫视着靠近者。
李云枫上前,取出那枚得自鬼市老者的赤星刀魄碎片。碎片刚暴露在灼热空气中,立刻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那道深邃的划痕泛起微光。
嗡——!
熔炉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更加洪亮、更加炽烈的金铁交鸣!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同源的气息惊醒!
沉重的黑铁大门“轧轧”向内打开,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老者站在门内阴影中,赤膊的上身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布满火燎的疤痕。他须发皆赤红如火,双目如铜铃,死死盯住李云枫手中的刀魄碎片,声音洪亮如打雷:
“赤星刀魄?!卫帅的东西!小子,从哪得来的?!” 他一步踏出,地面微震,灼热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正是铁骨熔炉之主,卫铁山。
陈天行腰间的赤星破晓,亦在此刻发出清越的铮鸣,与碎片、与熔炉深处的鸣响,交相呼应。熔炉深处跳跃的熊熊炉火,将卫铁山半边脸庞映得通红,也照亮了他看向刀魄碎片时,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激动与沉痛。三百年前的赤星刀魄,跨越时光在此重鸣。
危机暂解,线索浮现。这灼热的熔炉深处,又埋藏着卫长风怎样的过往?而腐化的阴影,依旧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铁骨熔炉深处那声穿云裂石的金铁交鸣仍在耳畔回荡,灼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卫铁山赤红的须发无风自动,铜铃般的巨眼死死锁在李云枫掌心那块嗡鸣不休的赤星刀魄碎片上,那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将碎片熔穿。
“赤星刀魄…卫帅的东西!” 他低吼如雷,一步踏前,地面黑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金属与汗水味道,“小子,这碎片…从何处得来?!”
“鬼市一老者所赠,言是其祖上得于黑风涧,卫长风侯爷遗物。”陈天行上前一步,腰间的赤星破晓应和着碎片的嗡鸣,刀鞘红光流转,凛冽的破邪气息与熔炉的灼热形成奇异的平衡。他声音沉稳,直视卫铁山那双燃烧着激动与沉痛的眼睛,“此物入手,与吾刀共鸣,方知渊源。”
“黑风涧…又是那鬼地方!”卫铁山猛地一拳砸在身旁一根烧得暗红的巨大铜柱上,发出沉闷巨响,铜柱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袅袅白烟升起。“卫帅当年持赤星斩邪刀,破云开疆,何等气魄!最后却…却陷在那污秽之地,连刀都碎了!”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悲怆和积压三百年的不甘,熔炉深处熊熊跳动的炉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巨大而扭曲,仿佛一尊愤怒的火神。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扫过陈天行腰间的赤星破晓:“这刀…有赤星陨铁的气息!还有…欧冶子那老家伙的符文烙印!但火候…淬得不够!空有其形,未得其神!”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指向熔炉核心那团翻腾着白金色光芒、温度高得扭曲空气的液态金属,“真正的赤星锋芒,需以‘星髓地心火’为炉,以战意、以不屈为锤!小子,敢不敢让老夫…替你重淬此刀?引卫帅刀魄入刃,铸就真正的赤星锋芒?”
陈天行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解下赤星破晓,双手平举递出:“求之不得!”刀身轻颤,发出渴望的轻吟。
“好!有胆气!”卫铁山一把抓过长刀,触手滚烫,他却不以为意,大步流星走向熔炉核心。每一步踏下,熔炉内轰鸣的打铁声似乎都随之应和,节奏变得更加狂暴炽烈。他将赤星破晓连同那块刀魄碎片,一同投入那团白金色的星髓地心火中!
轰!
炽白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刀与碎片,刺目的光焰冲天而起,将整个熔炉映照得如同白昼!惊人的热浪逼得李云枫和张子翔连连后退。炉火中,赤星破晓的轮廓在液态金属里沉浮,刀魄碎片如同投入沸水的寒冰,迅速融化,化作一道道赤金色的流光,如同有生命的灵蛇,疯狂地钻入刀身之中!那刀身上原本由欧大师铭刻的“锋锐”、“稳固”、“破邪”符文阵列,在这极致的高温与赤星本源灌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道道裂痕蔓延,眼看就要崩碎!
“旧符已朽,当铸新锋!”卫铁山须发怒张,发出一声震天咆哮!他双臂肌肉坟起如虬龙,皮肤瞬间变得赤红滚烫,仿佛烧红的烙铁!没有巨锤,他竟以一双肉掌为锤,猛地插入翻腾的星髓地心火中,精准地拍击在赤星破晓的刀脊之上!
铛!铛!铛!
每一次掌击,都爆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肉眼可见的赤金色冲击波以刀身为圆心炸开!熔炉内壁上悬挂的巨大金属构件疯狂震颤嗡鸣!卫铁山的手掌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片熔融金属的飞溅,他掌心的皮肤在极致高温与反震下片片焦裂、碳化、又在强悍无匹的生命力和火元罡气下瞬间愈合!赤金色的光芒顺着他拍击的轨迹,如同最炽热的熔岩,被硬生生“锻打”进刀身深处!
李云枫看得心神剧震。这哪里是打铁?这分明是以血肉为引,以意志为锤,在引星火铸兵魂!张子翔更是张大了嘴,连触手都忘了扭动,喃喃道:“我滴个乖乖…这老爷子…是个人形打桩机啊…”
随着卫铁山每一次狂暴的锻打,刀身上旧的符文彻底崩碎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三道全新的、更加复杂玄奥、仿佛天然生成的赤金色纹路在刀脊上蜿蜒亮起:
1. 星陨:刀锋过处,牵引星火之力,爆裂灼烧!
2. 无羁:破开束缚,无视部分能量防御与负面状态!
3. 镇魂:对邪祟、腐化、不死生物造成本源压制与撕裂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