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清晨总是裹挟着潮湿的水汽,三玖抱着书包冲进旧书店时,发梢还挂着细密的雨珠。丁子轩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握着两杯温热的抹茶拿铁,浅褐色的液体在透明杯壁上凝结出细小的水珠。
“来的路上看到这家新开的店。”他将饮品递过去,目光不自觉落在三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这家的糖浆是用宇治抹茶现熬的。”三玖低头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混着微苦在舌尖散开,竟比往常喝的都要醇厚。
书店二层摆满了泛黄的古籍,檀木书架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陈旧的木香。三玖踮脚去够顶层的《甲阳军鉴》,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丁子轩见状立刻上前,温热的气息掠过耳畔:“我来。”他轻松取下书本,却在递还时指尖擦过三玖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两人同时红了脸。
“听说这里藏着上杉家的秘传兵书。”丁子轩翻开厚重的典籍,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滑落一张褪色的照片——年轻的上杉谦信身着战甲,眉眼间竟与三玖有几分相似。三玖的呼吸停滞,丁子轩凑近细看,薄荷味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难怪你这么喜欢谦信公,原来是冥冥中的缘分。”
这句话让三玖的心猛地一颤。她慌忙别过头,却撞进丁子轩温柔的目光里。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噼里啪啦敲打着玻璃,将两人与外界隔绝成一个温暖的小世界。丁子轩伸手轻轻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练习过千百次。
正当气氛变得微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三玖慌乱地接起,是风太郎的声音:“三玖,你在哪里?我整理了新的复习资料......”她下意识看向丁子轩,少年已经若无其事地翻开另一本书,背影却透出一丝落寞。
“我在旧书店......和丁子轩同学一起找资料。”三玖的声音越来越小。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书页翻动的声响:“这样啊,那你们慢慢找。”挂断电话的瞬间,三玖看见丁子轩悄悄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雨幕中,两人撑着同一把伞走在回家的路上。丁子轩刻意将伞倾向三玖,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其实不用这样的。”三玖轻声说,伸手去拉伞柄。丁子轩却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伞骨传来:“我没关系,你别淋湿了。”
路过神社时,三玖突然停住脚步。上次挂的绘马还在原处,在风雨中轻轻摇晃。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却发现自己的绘马旁多了新的木牌——上面画着一男一女并肩赏樱,旁边写着:“愿能与你共览千年历史”。字迹清秀,正是丁子轩的笔迹。
“三玖!”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风太郎撑着伞站在石阶下,衬衫下摆被雨水打湿,怀里却紧紧护着一个文件袋,“这是给你的复习资料,还有......”他的目光扫过丁子轩和三玖共用的伞,声音低了下去,“明天的学习会,你会来吗?”
三玖望着两个同样期待的眼神,喉咙发紧。丁子轩默默松开了握着伞柄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我......”她刚要开口,一阵狂风突然卷走了风太郎手中的文件袋,纸张在雨中四散飘落。
丁子轩几乎是立刻冲了出去,在积水里追逐被风吹散的纸张。三玖也急忙帮忙,裙摆沾满了泥水。当最后一张纸被找回时,丁子轩的校服已经湿透,却还在仔细擦拭纸上的水渍。风太郎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了句:“谢谢。”
分别时,三玖看着丁子轩远去的背影,手中攥着他偷偷塞给她的纸条:“如果累了,回头就能看见我。”雨滴落在纸条上,晕开了墨迹,却让那句话更加清晰。而风太郎站在原地,望着三玖逐渐模糊的身影,将口袋里准备送她的樱花书签又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