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帝……”
段正明帝号保定，正是此时大理国的当朝国君。
他精通一阳指与段家剑法，内力修为精湛，也是除开天龙寺高僧外，大理段氏的第一高手。
他在书中出手次数不多，但唯二的两次里。
一次是与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交手，略占上风。
一次是硬接鸠摩智一式火焰刀，身形微微一晃。
所以段正明的实力必然早就达到了宗师，甚至更高。
从苏州奔波大理辗转往返上万里，刺杀一个被层层大内禁军防护的老牌宗师强者。
陆压只要想一想那场景，就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拿我当什么？
萧峰也做不到吧！
王芷仙见到陆压的神色有异，似不出所料般笑道。
“这两条路你可以任选其一，我绝不勉强。”
呵呵，说的比唱的好听。
这第二个选择，明显就是送死去了。
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说是有选择，其实没的选。
但是陆压从第二条路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刺杀段正明这件事，绝不是王芷仙临时起意。
必然是他或者说慕容家深思熟虑，甚至纳入进谋划中的一件事。
那透露出来的意思，就很值得玩味了。
三十年前的雁门关，不就是诓骗中原豪强，去刺杀辽国皇亲萧远山一家。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想到这里，陆压有了主意。
“慕容夫人，即便我真的杀掉段正明，那事态的发展就真的会如夫人所愿么？”
“什么意思？”
“夫人可能对大理的朝局了解不多，那我便给夫人说说。
段思平解放南诏，建国大理至今已经过去百五十年了。
段思平在位时威望极盛，可是他去世之后，段氏后代便没人能压住日益强盛的高、董二族。
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高氏已经牢牢垄断了大理的权力中枢。
虽然皇位上坐的是段正明，但是真正能独掌大权的是丞相高升泰。
今天死了段正明，明天高升泰就会扶持段正淳继位。
对于大理的朝局影响，微乎其微，甚至连个水花都不会有。
夫人信不信？”
王芷仙眼眸流转。
她嫁入慕容家后，算得上半个江湖人。
对江湖上的门派了如指掌，但还是头次听人讲起大理的朝局。
她顺着陆压的思路分析，的确如对方所言。
死了一个傀儡皇帝又如何，换一个就是了。
大理会为了段正平，出兵攻打大宋么？
有可能，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刺杀段正平，就成了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哎……
王芷仙感叹了一句。
自己与慕容博，几十年如一日的为大燕未来谋划，却不如眼前少年分析的透彻。
“那若是刺杀丞相高升泰呢？大理国会起兵为高氏复仇么？”
陆压微微摇头正色道。
“慕容夫人，你把国家之间的出兵看的太过儿戏了！
翻开史书，从春秋战国到秦汉唐，又有哪一场战争，是为了复仇而发动的？
国家与国家之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唯有利益，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军队是君王的工具，战争是获取利益的手段。
你只有勘破这一点，才能看透国家之间的博弈。”
王芷仙毕竟生活在古代，学识眼界都会受到局限。
但是她很聪慧，不然也不会让陆压这个现代人都接连吃亏。
听了陆压一席话后，豁然开朗，许多往日做的决定，回看起来竟有些可笑。
陆压见王芷仙沉默，继续说道。
“大理国地处西南边陲，人口不过百万。
国内民族数十种，各自为政，不喜争战。
瘴气重生的雨林，我们视若禁区，他们却如履平地。
对大宋国出兵，不能为他们争取到丝毫利益。
所以夫人想让大理对大宋用兵的图谋，终究是如竹篮打水，井中捞月。”
王芷仙沉默，长久的沉默。
她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雁门关，她与慕容博的谋划根本未能如意。
辽国萧氏虽然死了一位宗亲，但是受限于澶渊之盟，根本没有出兵攻宋，只是又额外勒索了宋国一些银两了事。
可怜慕容氏毕其功于一役，不仅搭进去了参合庄的名声，还让慕容博不得假死，以逃脱少林寺与中原武林豪强的制裁。
“五年！不，三年也可以！”
王芷仙此刻终于意识到了陆压的重要性，有他在，慕容家可以少走几十年弯路。
“只需要在参合庄担任三年客卿，全庄上下任你差遣！”
陆压看出了王芷仙言语中的恳切，但还是微微摇头。
“慕容夫人，我说过了不会在苏州长住，短则数月，长则半年，我便会离开。
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多花心思了。”
半年？半年的时间太短了，尤其对他们谋划的大业来说，动辄就是数年的布局。
王芷仙在心里不断感慨。
“若是复儿有陆压一半才学，复兴大燕指日可待矣！”
陆压起身在房间内踱步，良久后才开口道。
“我知道慕容家一直以来谋划的大计，也知道参合庄在江湖上布置的些许手笔，恕我直言，我并不看好。”
王芷仙脸色微愠。
“陆公子若说的手笔指的是庄内训练的兵丁，那却也是小瞧了咱们。”
陆压也不恼，淡淡说道。
“我逍遥派虽然名声不显，但在情报收集上还是有些手段。”
陆压不会透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好在可以把一切都推到神秘的逍遥派上。
“我知晓三十年前雁门关血案的原委，更知道幕后的主使慕容博如今诈死隐遁。”
这第一句话就让王芷仙的心里一突。
雁门关血案的原委还好说，当年的知情者还有不少人活着。
但是慕容博诈死这件事极其隐秘，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瞒着，没想到陆压竟然知晓。
“这逍遥派难道真的有神仙不成？”
不待王芷仙发问，陆压便继续说道。
“我知晓慕容博以少林七十二绝技为饵，笼络了吐蕃国师鸠摩智。
我知晓慕容复潜伏进了西夏一品堂任职，伺机而动。
我知晓慕容家不仅收服了太湖上的水贼，在山东也建立了不小的势力。
我还知晓，慕容家等待的就是宋辽大战，好联合西夏吐蕃一起蚕食大宋疆土。
不知道我说的这些事，对还是不对？”
王芷仙愣愣出神，手里的茶盏落地，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