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烟尘触碰到悬浮在空中的日晷时,整个天穹都像是被敲响了一般,响起了一阵青铜编钟的哀鸣。这声音如同来自远古的呼唤,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十二道黑烟立柱如同一支支黑色的利箭,直直地贯穿云层,在日晷的表面蚀刻出一幅星图纹路。伊条崇的虹膜中倒映着这旋转的星轨,那些被烟尘遮蔽的星座逐渐显现出来,它们以耶姬被掳走那夜的形态重现。
突然,伊条崇怀中的浑天仪残片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纷纷飞出,在烟柱之间迅速拼合,最终形成了当夜缺失的玄武七宿。
寅时三刻,夜幕笼罩,万籁俱寂。在这静谧的时刻,荧惑守心的天文现象悄然发生,仿佛预示着一场惊心动魄的事件即将展开。
他站在一座古老的天文台中,周围弥漫着浓厚的烟尘。他抹去嘴角渗出的结晶血屑,那是他在与某种未知力量对抗时所受的伤。他的目光落在浑天仪的核心,那里的星砂正与烟尘密码产生共鸣,发出微弱的光芒。
当第三颗陨铁组件归位时,整个天文台都震动起来。突然间,黑烟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仿佛是无数灵魂在痛苦地哀嚎。紧接着,七百只光裔蝙蝠的血瞳在黑暗中猛然睁开,它们的骨翼竟是用忏悔碑碎片熔铸而成,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这些蝙蝠发出高频尖啸,声音如同利箭一般刺破夜空,撕裂了星图投影。伊条崇毫不畏惧地冲向熔炉残存的声波图腾柱,他的结晶左臂在青铜钟表面刮出一串火星,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就在五只蝙蝠俯冲撕咬的瞬间,伊条崇迅速挥刃斩断悬挂图腾柱的锁链。失去支撑的青铜钟轰然坠落,将蝙蝠群罩在其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镇魂歌。”伊条崇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力量,仿佛这三个字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力量。他紧紧地握住拳头,然后猛地挥出,重重地击打在钟顶之上。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奇异的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渗入了青铜之中。这道光芒如同一条灵动的蛇,迅速游走在钟体的表面,与那些古老的铸剑师忏悔文产生了共鸣。
刹那间,整个空间都被一股强大的能量所充斥。声波在密闭的空间内急速膨胀,形成了一场狂暴的次频风暴。这股无形的力量如同一只凶猛的巨兽,在钟内肆意地咆哮着、肆虐着。
钟体表面的铸剑师忏悔文在这股强大力量的激发下,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此刻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些文字所记载的,是铸剑师们的罪孽和悔恨。而现在,它们却化作了一种致命的韵律,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剑,无情地撕裂着蝙蝠的内脏。
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黑烟星图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校准。伊条崇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团凝聚的烟尘。它逐渐呈现出耶姬被缚时的姿态,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定格。
耶姬的脖颈处,那串星砂项圈正与日晷投影完美重合,仿佛是某种神秘的预示。当最后一道烟柱化作北斗勺柄,准确无误地指向正北时,整个熔炉地底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是机械齿轮咬合的声音,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一般。紧接着,三百根青铜算筹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在空中迅速拼凑成实验室地下甬道的星象密码。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濒死的蝙蝠群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们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集体自爆,无数的结晶碎片在空中四散飞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飞溅的碎片在声波的作用下,竟然迅速重组,化为一个元老的虚影。这个虚影手持由蝙蝠牙齿组成的权杖,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钥匙终将回归锁眼,”虚影的声音在熔炉中回荡,“母亲的子宫早已为逆子备好晶棺。”
伊条崇怒不可遏,他猛地踏碎了虚影的投射源,然而,就在他抬起脚的瞬间,他惊讶地发现脚底踩着半块忏悔碑残片。
这块残片上的碑文在血污的掩盖下,渐渐显露出新的内容。伊条崇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震——那夜他亲手为耶姬戴上的安产玉佩,此刻竟然正镶嵌在实验室核心的“原初子宫”闸门上!
更让他惊愕的是,玉佩表面的螭龙纹与他腹部的结晶纹竟然完全吻合,就像是一把专门为他打造的钥匙。
伊条崇的左臂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结晶化的肌肉和骨骼让它具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当他将这只左臂插入岩层时,发出了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就在此时,一股刺鼻的硫磺蒸汽从地缝中喷涌而出,伴随着大量的珊瑚状孢子。这些孢子在空中弥漫,形成了一片浓密的烟雾。
伊条崇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所吓倒,他紧紧地盯着地缝,顺着星象密码的指引,一步一步地朝着地脉断层走去。
他的脚下是一条青铜管道,管道的表面布满了血管状的凸起,这些凸起正有规律地鼓动着,仿佛是巨兽吞咽时的喉管。
当伊条崇将手中的浑天仪残片贴近管壁时,那些暗红的肉瘤突然裂开,露出了内部流转的液态光子。这些光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与耶姬被掳那夜,实验室元老们眼中闪烁的冷光一模一样。
“原来地脉是活的……”伊条崇喃喃自语道。
他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利刃,斩断了一簇神经状的藤蔓。黏液飞溅而出,溅落在他的身上和周围的地面上。
然而,就在黏液溅落的瞬间,管壁迅速增生出了一层黑曜石质地的痂壳,将被斩断的藤蔓伤口完全覆盖。
与此同时,一种介于心跳和齿轮咬合的声响从地底传来,这声音震得伊条崇腹部的星砂脐带印记隐隐发烫。
光刃刺入主脉管的瞬间,金红色液体如动脉血般喷涌。伊条崇本能后撤,却见溅到结晶左臂的液体竟在溶解琉璃质表皮。
蚀骨的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的身体像是被千万只毒虫啃噬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扭曲。然而,在这痛苦的深渊中,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右手指尖竟然恢复了血肉的触感!
那些被光裔晶体吞噬了十年的神经末梢,此刻仿佛重新获得了生机,它们将管壁的震颤转化为阵阵刺痛,如针扎般传递到他的大脑。
“这是……反转化溶液?”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毫不犹豫地撕开左臂上残存的结晶层,果然,一股淡金色的液体正顺着血管逆流而上。当第一滴溶液触及他的心脏时,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紧接着,他的虹膜症突然发作,七百个未来片段在他的视网膜上如烟花般炸开。他看到了自己在不同场景中的命运,时而全身晶体爆裂而亡,时而抱着婴儿状的光团跪在废墟之中,周围是一片死寂和毁灭。
而在这些片段中,最清晰的画面却是耶姬的身影。她的腹部被一条星砂脐带贯穿,脐带的另一端连接着地脉深处的一个发光子宫。那个子宫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仿佛是一个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
就在这时,管道的裂口突然喷发而出一股腐蚀性的蒸汽,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向他席卷而来。伊条崇惊恐地翻滚着,拼命地想要躲避这致命的袭击。
幸运的是,他发现管壁上有一处凹陷,他急忙躲了进去。然而,当他的身体紧贴着凹陷处时,他却发现这里竟然嵌着半具矿工的骸骨。
那具骸骨的下半身已经与青铜管道完全融合在一起,仿佛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嵌入其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骸骨的脊椎上竟然增生出了珊瑚枝般的晶体突刺,这些突刺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伊条崇的目光落在骸骨手中的锈蚀矿镐上,那矿镐似乎已经被时间侵蚀得不成样子,但仍然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当他小心翼翼地触碰那矿镐时,整条地脉突然像是被惊扰的巨兽一般,猛地痉挛起来。伴随着地脉的颤抖,三百具人蛹从管壁上脱落下来,如同熟透的果实一般,纷纷坠落到地面上。
这些人蛹的面容与矿工毫无二致,但他们的身躯却被珊瑚和光裔晶体重构得面目全非。其中一个变异体的双臂竟然长出了螳螂般的刀臂,它率先如饿虎扑食般向伊条崇扑来。
伊条崇见状,迅速挥动手中的光刃,精准地斩断了变异体的晶体关节。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飞溅而出的黏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四处散落,而是在空中凝结成了一颗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砂。
就在这时,伊条崇突然认出了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这竟然是曾经在雷暴矿井中替他挡住晶爆的老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