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周五轮空,周六上午放学后,林东升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和陈万胜他们一起去了篮球场,进一步打磨队伍。
既然已经被迫掺和进了篮球赛,他也不希望大家输得太难看,更不希望自己打得太累,需要一次次去扮演救世主的角色。
毕竟,队伍里的这些家伙身体健康,可以拼命,自己可拼不起。
几个人分组练球的时候,陈万胜突然传出一个无比精妙的高抛球,林东升下意识起跳,轻轻将球一顶,篮球就顺势滑入了网窝。
“林东升,你现在多高了?”陈万胜突然问道。
“一米七五左右吧,怎么了?”林东升不解地问道。
“多重?”陈万胜又问道。
“100斤左右。”林东升回道。
“这么轻吗?刚才你起跳的时候,感觉好轻盈啊,我怀疑你有机会扣篮!”陈万胜说道。
“我只能抹到板。”朱大勇说道。
林东升看着篮框,也有点跃跃欲试。
只要是喜欢打篮球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灌篮梦,但困于身高劣势,多数人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法付诸行动。
他从小就个矮,一直到休学期间才慢慢长起来,在这边读高中又开始天天骑车,确实感觉自己的腿部肌肉又增强了许多。
不过,他的手不算太大,单手抓不起篮球,尝试了两次,最多只能将篮球拖进篮框里。
但通过这两次尝试,他发现自己全力冲跳的时候,手指已经能轻松摸到篮框了。
“有希望,要不,我给你抛一个,你空中接力,直接扣一个试试?”陈万胜提议道。
“可以!”林东升点头。
只是,动画片里看似轻松写意的扣篮,真正操作起来,却比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双手扣篮需要跳得更高,单手扣篮对身体跳跃能力的要求同样不低。
林东升接连尝试了好几次,最后却越跳越低,只能无奈地说道:“今天可能没吃饭,身体没多少劲了,以后有机会再尝试吧。”
“已经很厉害啊,一般人估计得到一米八才有机会摸到框,主要你这个身体太轻了,还是很有机会的。”陈万胜说道。
灌篮挑战失败之后,十位篮球队友又分组演练了一下全场攻防,特别强化了一下定点投篮和快攻上篮。
不得不说,高中生接近成年,各方面的身体机能接近巅峰,和初中生的篮球赛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防守强度更大,对抗更为激烈,打得也会更累,同时,队友之间,也更需要信任和配合。
空有匹夫之勇,很难走到最后。
磨练结束后,林东升对每位队友的基本能力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哪些人突破强,哪些人中投准,哪些人得分稳定,哪些人擅长篮板,哪些人体能充沛,适合做点脏活累活,这些信息,等他到了真正的赛场上,就可以人尽其用了。
在大姐家吃了午饭,林东升便和母亲一起去了新房那边。
大哥和大嫂忙完了自己熟悉的工种后,就再次去东北打工了,没有继续留在这里。
房里的木床和柜子是二姐找熟人打好的,用的是性价比最高的松木,价格也比较便宜。
这次一共打了三张木床,主卧是一米八的大床,两个次卧都是一米五的小床。
每个房间都打了两个床头柜和一套衣柜,书房也打满了书架,方便林东升以后藏书。
饭桌和椅子,则是母亲直接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八成新,擦洗干净之后,跟新买的没什么两样,价格能便宜一大半。
不仅如此,由于最近天冷,矿泉水不好卖,母亲还抽空将后面十多平的小院子收拾出来了。
她打算等天气回暖一点,就直接种上各种青菜,也能节省不少的生活开支。
在赚钱上母亲算不得多么厉害,但在省钱上,母亲却是一把好手。
不管是在老家还是在城里,她都勤俭持家,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和母亲在屋里闲聊的时候,林东升才震惊地得知,来城里这么久了,她居然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早餐。
不管是两块钱一碗的热干面,还是五毛钱一根的油条,她都舍不得尝上一嘴。
回家过年的时候,村里所有的人都说,父亲比较可怜,一个人在家种地,母亲命好,可以跟着女儿们去城里享福。
可只有林东升自己才知道,来城里这么久了,她每天依旧忙忙碌碌,并没有享过一天的福。
毕竟,儿子和儿媳还未生娃,大女儿刚刚成家,二女儿尚未婚嫁,小儿子还在读书。
大家都需要努力工作才能维持生活,她又怎么可能无视孩子们身上的痛苦,仗着自己的母亲身份,就去过所谓的好日子呢。
下午,林东升又和母亲一起,去街上买了几十斤上好的棉花,找到二中下面的那个桥洞,找那个老棉匠预订了十床棉被。
虽然现在很多人喜欢买现成的棉被,但母亲还是喜欢打棉被,自己挑选的棉花,所有的材质都是看得见的,用起来也放心,冬天还特别保暖。
回家的时候,两人又去中百超市买了一些锅碗瓢盆,以及一个电饭锅和一个电水壶。
这样一来,等棉被打好了,林东升周末不想呆在教工宿舍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回新房来小住一下,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为了方便活动,如今大姐家客厅里临时搭建的木板床已经拆除了,母亲和二姐还可以时不时住在大姐家,林东升却只能住在学校里。
他可不想天天呆在学校,连周末也是,学校那种沉闷压抑的学习氛围,根本就不适合久呆。
从新屋走出来的时候,林东升刚好看到有不少老年人在河边钓鱼。
他们钓上来的鱼儿都不大,却也乐在其中。
看到他们轻松惬意的样子,嘴里还叼支烟,林东升突然有些羡慕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努力多久,父母才可以不用工作,才可以搬到城里,像他们一样,安心地享受自己的晚年时光。
在农村,是没有退休金的,也就不会有所谓的退休,很多农民从生干到死,从被儿女依赖,干到被儿女嫌弃,终生不得清闲。
只要一生无病无灾,子孙满堂,他们便将这样的生活,定义为幸福,却根本不会知道,在城里人的眼中,他们这样操劳忙碌又如履薄冰的一生,顶多只能算是生存。
“我必须要快快长大,必须要更努力一些,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我等得起,但父母等不起!”想到父母头上日渐增多的白发,岸边的林东升用力捏紧拳头,暗中告诫着自己。
他也曾被生活捶打了无数次,绝不能因为生活稍微给了点甜头,就忘记了这巨大的差距和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