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闻言松开对柳风絮的钳制。
阿甲阿乙是徐凡心身边的暗卫统领,清楚顾烨城的身份,恭敬行礼后退到徐凡心后侧
顾烨城扶起柳风絮询问他伤的如何,柳风絮只惶惧的摇头。
徐凡心空洞漆黑双眸望向两人,望着顾烨城对柳风絮目露关切的眼神,唇瓣微抿。
顾烨城“不是病的厉害?倒还有精力磋磨人。”
徐凡心离开轮椅走到那打翻在地的药碗旁,给徐凡心拿酸枣糕的竹青进来看到里面的场景直接跑过来,扶着自家公子。
察觉自家公子意图,竹青拾起地上的药碗。
接过药碗,徐凡心另一只手的衣袖掩住口鼻,喃喃低声“哥哥,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顾烨城“是什么?”
柳风絮“凡心,这是对你好的药”
徐凡心扔了药碗侧过视线看柳风絮,只安静站立,周围空气便凝聚出压迫感。
待柳风絮冷汗泌出,徐凡心才敛了气势。
“是啊,为我好的药”
顾烨城:...........打什么哑谜??
徐凡心被竹青扶着坐回轮椅,指尖敲击着扶手。
“那不是我的意愿,柳风絮敢私自给我用药,该罚!”
顾烨城完全听不懂,快被绕懵了都“徐凡心,既是为你好的药,为什么不能用?你还要罚他。”
柳风絮原本焦虑无措此刻却镇定下来。
徐凡心垂眸,摸着腰封垂着的银丝飘带,须臾后才开口。
“我不乐意吃那为我好的药,我乐意罚他,......”
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带刺儿的硬气话,顾烨城被噎够呛。
“你一贯什么样子,我也不用问!问了也是别人上赶着哄着你吃药,别人不识好歹,惹你生气!”
“哥哥....”
话刚开口,徐凡心捂住胸口,似乎想吐,却竭力压住以至于说不出话。
柳风絮见他难受要上前,被顾烨城制止。
“行了,这么自讨没趣,你也迟早死他手里”
说完顾烨城转头,竹青正轻揽着徐凡心给他按揉胃部,缓着难受劲儿,想到这竹青对徐凡心一向亲密到没有界限的举动,以及竹青对他隐隐的敌意,顾烨城又莫名来火。
想转身走人,又觉的不能把柳风絮留在这儿,伸手拉过他一块儿往外走。
阿甲阿乙横眉一凛,内力灌入全身蓄势待发。
竹青拿过一个干净的鎏金痰盂,托举在徐凡心身边。
“公子,可需将那柳风絮抓回来”
“不用,哕---”
勉强说完,徐凡心再也忍不住,对着痰盂呕吐起来,他吃不进东西,只吐出几口酸水,却还是呕个不停,肠胃都要吐出来的样子。
只剩徐凡心和竹青时,竹青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公子!那柳风絮最终的意图先不说,可他说的话您还是要细细思量”
“您要把孩子生下来,真可能会丧命,您....”
徐凡心“竹青,我本来就活不久,怎么可以为了我就扼杀他呢?”
“当我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他,我又有亲人了,”
“他父亲多半不会接受他,怎么能连我都不要他呢?”
竹青“陛下不知情,公子又怎么确定陛下接受不了这孩子”
徐凡心“他讨厌我也恨我,他不会接受。况且,我可能会生下跟我一样体质的孩子,他是帝王,于名声上也有碍”
“等生下再说吧,若是正常孩子在告诉他,那时看在我已身死的份上,或许他能疼他几分,若跟我一样是双性,还是交给卓文哥哥抚养”
听着徐凡心平平淡淡的说着自身生死和身后事,竹青再绷不住哭了出来,几乎是嚎啕大哭。
徐凡心去拉竹青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顾烨城将柳风絮安置在宫中,不让他再去徐凡心跟前讨不自在。
柳风絮央求顾烨城,想回徐凡心身边。
“陛下,他有疯症,很多时候都不受控,他原不是这样,我了解他。他身子不好,哪有医者会跟个病人计较,我跟他多年....”
这番话,顾烨城也不是头回听。
可昨日,徐凡心分明清醒的。
顾烨城想起早先无辜惨死的阮青梅和许兮枝还有云姨,顾烨城实在不忍柳风絮成下一个徐凡心恶爪下的倒霉冤魂,柳风絮就是说出大天来,他也不能放他回去找死。
又过了十日,恢弘殿宇内,顾烨城大刀阔斧坐于御案后的龙椅上,随意翻看着暗探整理的各方密报。
突然,他一顿,细细看过其中一条,他皱着眉,像是没看懂。
手指一字一字的指过去,嘴里念念有声
“西域王庭燕炀,东龙大街徐府连续逗留五日,日夜不曾离去,且与徐凡心举止亲密,徐府戒备森严,所得机要有限,望主恕罪。”
顾烨城将手中薄薄的纸张攥成一团,心肺都要烧成一片碳灰。
好的很!徐凡心,燕炀!
御案后的帝王姿态闲适的坐回龙椅上,淡然的随手翻开一个奏章逡巡着,逡巡着。
表面上悠然自在,脑海中一帧一帧的闪过画面,徐凡心最隐秘的人所不知的冶艳媚态,绽放在另一个男人眼前.......
皇帝陛下故作淡然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那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顾烨城猛的一掷,摔了奏折。
贱人!不是说他最好看,其他男人都看不上吗!
不到两个月就耐不住了!
妈的!啊啊啊啊!
晌午时分,艳阳高照,徐凡心卧房外的园子里,鸟语花香,是个好天气。
咣当一声巨响,徐凡心原本紧闭的房门被踹开,里头内门外守着的竹青大惊之下欲拦下他,被顾烨城一把甩开。
帝王气急败坏的扒开带滚轮的推拉内门。垂地幔帐开着大半,入眼的一幕让顾烨城的肺管子燃起烈火,瞬间又似数九寒天的酸醋结成了冰。
馨香软床之上,徐凡心娇软的背靠姿态,窝在一个少年臂弯里,面朝着外面合着眸。
被巨大的噪音吵醒,他睁开朦胧睡眼,看了一眼入门的不速之客,又疲累的合上眼眸,他低哑着无力的声音。
“我累了,请陛下恕我失礼。”
“燕炀,代我先送陛下离开。”
燕炀在他耳边低声应:好
旋即起身走向顾烨城。
瞧见燕炀光着膀子,只穿一条单薄的亵裤,裤子皱皱巴巴,显然在被子里躺了一整夜。
而徐凡心呢?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合上眼眸。
下了逐客令。
明晃晃昭示:这卧房,再不是他有资格踏进的地方!
“不必,你我也不是那客气的关系”顾烨城面上看起来一片平静
“只是提醒你,病着,不宜纵慾.过度,燕王子年轻不知分寸,徐公子若是让人这么个法子折腾死了,怕是死的不太好看!”
顾烨城多一眼都不想看,直接转身离去。
燕炀回身看徐凡心,那身体难受的人真是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吵醒,不知道又要熬多久才能入睡。
燕王子蹲跪在床边,浅蓝色眼眸里的情丝化为疼惜,他抚着那苍白小脸
“凡心”
床上的人猝然起身,刚站到地面就晕的天昏地暗,被燕炀抱住。
徐凡心冲着那个人离去的方向怔望了许久,无声的呜咽渐渐冲出嗓子,眼眶里的泪水彻底决堤。
“他不会再回来了,燕炀”
“为什么,顾烨城,你以前明明那么爱我!曾经那么浓烈的爱意,说消失就消失,说不爱就不爱,这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对一个人的爱可以消失的那么彻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