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徐凡心又跑去找风絮玩儿了,一切如常。
又过半个月。
徐枫林一大早去买了许多肉和菜,今天是徐凡心九岁生辰,家里要来挺多人。
临近傍晚,橘红色晚霞烧透了半边天,空气里都是温暖灿光。
徐家院子里开始热闹起来。
花满栀,简蝶舞都利索的换了干活的打扮,在厨房忙活着,势必要好好露一把厨艺。
柳风絮的母亲郑玉瑶也热心的进到厨房帮忙。
连素芹今日没出夜摊儿,踏进院子里打了招呼后,也直接钻进了厨房。
县尊夫人都在厨房忙活着!哪儿有她坐等上桌的道理??
晚风袭来,院子里温度降下来,很凉爽,茂密的离落藤如一道天然屏障,隔绝了夏日的蚊虫,徐枫林又在院子周围点上了一圈儿驱蚊的熏香。
天黑前,徐枫林在院子里挂满了灯笼,头顶上也横着排串串,挂满精致漂亮的花灯,这会儿都点上了灯芯,亮堂的像布满霞光的白天一样,浮光掠影,梦幻绚丽,把徐家宽阔齐整的院子映照的更加温馨漂亮。
席面索性就摆在院子里,满满两大桌。
长辈一桌,晚辈一桌。
长辈那一桌有徐枫林,花满栀,陆池阁,简蝶舞,万华清,庄兰亭,郑玉瑶,连素芹,李丰年,屠夫张,十人
晚辈那一桌有顾烨城,徐凡心,陆卓文,杜若年,莫小北,张二虎,柳风絮,陆墨香,八人
厨房里的四人,出了满身大汗,花满栀和简蝶舞去浴房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裙,重新梳了发髻,两人一紫一蓝,笑容满面,恍若神仙妃子下瑶台。
郑玉瑶,连素芹没有换衣的条件,没法子,只草草清洗了手脸,重新梳了发,也入座了。
晚辈那一桌,已经热热闹闹起来,徐凡心收到很多礼物,兴奋的直接跳到凳子上,张开手臂,阔出气吞山河的霸气。
“你们给我的礼物,我都超级超级喜欢,今天大家,吃好喝好玩儿好!!”
莫小北赖吧个腔调。
“跟你们一帮小孩儿喝什么劲呢,吃好就得了。”
“我平时吃肉是吃腻了,唉!这拍黄瓜就挺好,真他娘爽口脆生。”
接话头儿的是张二虎,张二虎和莫小北同岁,如今都往十八岁长了,张二虎个子不矮,身板结实强壮,浑身肌肉鼓鼓,跟一帮孩子坐一起,看起来是显得憋憋屈屈。可有什么招儿呢?再看起来像个成年汉子,也掰不掉他是个晚辈的事实。
徐凡心头发整整齐齐扎成个饱满的丸子,龇着长齐的小白牙,扭着小屁股,兴奋到根本停不下来,头上蓬松的发包丸子都跟着身子颠的一翘一翘。
瞄了眼站凳子上还不老实的徐凡心。
顾烨城:.......扭的跟个大白虫似的!哕!!
“哥哥~~,我要吃那个!”
声音细细糯糯的陆墨香,编着一头精致的小辫子盘在头顶,利利索索又凉快,还插了两朵小珠花,正伸着小手指不客气的使唤陆卓文给她的小盘子里夹菜。
“哪个哪个?说清楚!这个是吧?”
十三岁的陆卓文耐心相当有限,可还知道要照顾好妹妹。
小少年眉头皱巴的像个小老头儿,手下麻溜的用公筷给陆墨香夹菜。眼角瞥见站凳子上蹦着晃荡的徐凡心,眉头皱的更紧。
“唉?我说,徐凡心,你能下来扭吗?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乐极生悲的,你再摔喽!”
自动过滤掉陆卓文声音的徐凡心,还在置若罔闻的在凳子上扭着小屁股,嘴里还含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小勺子,真摔了,那勺子就会变成要人命的利器。
顾烨城:………
本来不想管,可脑海总不断闪出徐凡心勺子插破咽喉的画面。
筷子一搁,顾烨城站起一把掐着他腋下,直接拎到地面。
“......坐好!!”
顾烨城:可算安心了。。
被哥哥抱着身子腾空,徐凡心大眼睛闪出惊喜意外的流光。
哥哥抱抱了?
哥哥关心他!!
哥哥真好!!
徐凡心开心的挨蹭着顾烨城胳膊。
“谢谢哥哥--”
声音甜糯好听,含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垂眸看着徐凡心抱着他胳膊的手,顾烨城心想今天是他生辰,就忍着没抽回来。
柳风絮没参加过这样的场合,拘谨的收着四肢和动作,他胳膊短,很多菜都够不到,他这样的性格,根本不会像陆墨香一样,理所当然的嚷嚷着,让人帮他。只默默夹着面前的两个菜慢慢吃。
长辈那一桌也喧腾着热闹话。
陆池阁是官身,跟一个桌子吃饭的有些人到底隔着一层。
浅笑旁听的陆池阁,很少说话,把说话权全交给徐枫林,只帮简蝶舞夹菜。
徐枫林跟屠夫张,李丰年多年交情,喝着酒,侃聊着。
连素芹一身朴素布裙,挨着打扮的婉媚绰约的花满栀坐,也随性自在。
“瞧!小凡心今儿高兴的,摇头摆尾的,一桌子就他声音最大了。”
花满栀眸光流转看了一眼贴在顾烨城身上的儿子,嗔笑说
“他除了偶尔闹小脾气的时候,什么时候不高兴过?叽叽喳喳个没完,天天吵死了........”
“若年像他这么大时也这样,现在大了,话也少了”连素芹感慨道“日子过的真快.......”
“你一个人供养他吃喝读书,也怪辛苦的”
花满栀亲热的挽着连素芹的瘦胳膊,一脸替好姐妹高兴。
“好在若年争气,书读的好,今年秋闱估计就能考中,你可就苦尽甘来了.......”
连素芹细长的眼睛眯的更细,咯咯笑开。
“那就看他的本事和造化了,哼!他当他的官去,我才不沾他的光........”
坐在连素芹右边的郑玉瑶,对这样的话题是半句也插不上。
吃到一半,徐枫林站了起来,开始说话。
“今日是小儿生辰,每年大约请的都是在座各位”
徐枫林声音郎朗,两桌子人都看向他。
“承蒙各位,当年要没你们出手相助,我不敢想象能有如今的光景”
徐枫林端起一杯酒,双手捧举,举了一圈儿。
“多谢!多谢.....”
说罢眼圈红了,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当年花满栀生徐凡心的凶险,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其实,今日....有三喜”
“这一喜,自然是小儿喜辰,这二喜便是--”
徐枫林从胸襟衣袋里取出两张纸。
“大家伙儿也都知道,二喜是满栀从良满十年,官府档案上如今已经改成了良籍”
徐枫林展开一张改籍凭证,盖了官府的朱红大印,十分权威有说服力。
花满栀一双瑞风眼眸里已经蓄满泪水,抖着激动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