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三兄弟在前,张顺在后,一声呐喊,抢入关胜寨去。却看见寨内枪刀竖立,旌旗不倒,并无一人。三阮大惊,转身便走。帐前一声锣响,左右两边,马军步军,分作八路,重重迭迭,围裹将来。
阮小七大喊一声:“中计了!”,回头夺路便走。引着官军的追到水边。那官军赶上,刚要齐出挠钩擒拿几人,斜刺里冲出一队兵马,当前一员大将,头戴一顶铺霜耀日镔铁盔,上撒着一把青缨;身穿一副钩嵌梅花榆叶甲,系一条红绒打就勒甲绦,前后兽面掩心;上笼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登一双黄皮衬底靴;一张黑漆弓,数根凿子箭;手中挺着玄钢芦叶枪;骑的是一匹菊花青马。
正是青面兽杨志,他大吼一声,挺枪跃马,左拨右挑,冲开官军,俺和鲁智深、曹正、张青、施恩领着众喽啰跟在马后,仿佛一阵风般卷过,杀的官兵脚不着地倒退回营寨。混乱中,李忠、周通和阮小七几个已经摸了进去,不一会儿放起火来。
急切间,一匹红白花马冲出官兵营寨,马上端坐一将,此人生的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头戴铁蹼头,身穿护身黑油连环铠甲,手里擎着一口八尺长杆雪亮钢刀,大吼一声:“大宋防御使保义宣赞在此,梁山贼寇可敢来战!”
话音未落,杨志的菊花青马已经冲到他近前,挺芦叶枪就刺。宣赞挥刀格挡,两人斗在一起。
此时,那营寨里,官军已经稳住火势,李忠他们退了出来,身后一员大将带着兵将追了出来。
只见此人仿佛那佛寺里的护法伽蓝临凡,金盔金甲,外罩绿色武士袍,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一尺长短髭须,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胯下一匹赤兔马,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纯是火炭般赤,拴一副皮甲,束三条肚带。
单手举起一把三亭大关刀,大吼一声:“关胜在此,贼将报名受死!”
“那关公的不肖子孙,看洒家殴你!”鲁智深见猎心喜,大叫一声,挥着日月禅杖就冲过去了。
原先他在五台山要打把禅杖都被打铁的待招拿关公挤兑,心中有股气儿就不顺,如今手里的家伙超过了关公青龙偃月刀一斤,又见到关公的几代孙子,手里的大刀看着也挺沉,自然要打上一架试试。
关胜眼见着一位胖大和尚挥动奇怪兵器打来,大喝:“天兵到此,尚然抗拒,打你粉骨碎身!”边说边纵起马来,手里的青龙偃月刀横削鲁智深脖颈。
鲁智深两脚扎地,一竖日月禅杖,杖杆迎上那大刀,“镗”的一声,关胜连人带马被震住,一连后退几步,鲁智深也被震出一丈开外。
“过瘾!再来!”鲁智深大叫一声,腾身而起两丈多高,横跨三四丈距离,来到关胜上空,抡起禅杖兜头就打,明晃晃的日轮杖头上两个手指粗细的铁环撕风,发出呜呜怪叫。
关胜不及变招,只能双手举刀硬架,又是一声巨响,把关胜人马震退六七步,鲁智深也被反震的连翻两个跟头落地。
“好汉子!再来!”鲁智深这两杖使得过瘾,又一个盘旋,陀螺一般滚向关胜,日月禅杖抽向那赤兔马的前腿。
关胜纵马跃起,关刀劈削鲁智深首级,鲁智深回杖拨打,两人就缠斗在一起。
此时,杨志已经战的那个宣赞手软,只见他虚晃一刀调转马头就跑,被杨志从后面赶上,一枪杆抽下马来,芦叶枪抵住宣赞脖颈,身后喽啰拥上,几把挠钩搭住四肢,拖入阵中绑缚了。
关胜见了,连砍三刀震退鲁智深,停下赤兔马,大吼一声:“和尚住手!你我先停战,互换战俘如何?”
此时,李忠、周通、阮小七三人拖着一位五花大绑的战将,走了过来,阮小七说道:“好!你把我梁山张横放了,我就把这个郝思文放了!”
关胜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另一员大将也被人拿了。
“也罢!你等千万莫要伤了宣赞的性命!”关胜叹道。
“洒家省的!”杨志此时已经控马走到鲁智深身旁,对关胜说道。
“我乃关胜,你两人通名报姓!如此武艺,看着就不是江湖手段,必有来历。”关胜一边挥手,让人去营寨中提张横出来,一边对鲁杨两人问话。
“洒家杨门杨志,江湖上人称青面兽。”杨志笑道。
“洒家花和尚鲁智深,在西军做过提辖小军官儿,现在是江湖人了。”鲁智深也笑着说道。
“久闻大名!”关胜提刀抱拳。
鲁杨两人也抱拳还礼:“关公之后,名不虚传。”
两下交换张横、郝思文,也不打了,各自收兵。张横拜谢各位头领救命之恩,然后各自回归自己水寨。
杨志对宣赞说道:“洒家乃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也算名门出身,现在也落草为寇。当今这世道,奸臣当道,皇帝也被蒙蔽。你不如也随我等一样入了伙吧。”
宣赞沉默一会儿说道:“关胜乃是我推荐过来的,我若降了,是陷他不义。你们要杀就杀我吧。关胜若是胜了,自然为我报仇;关胜若是输了退走,我也算全了义气;关胜若是被你们擒了,看在关公份上和我这一死,盼各位能放他一条生路。”
“你是条汉子!不杀你!且放心在这里住着!”杨志说道。
第三日,山下消息,宋江大军已经到了水泊,也扎了营寨与关胜对峙。刘唐便使张顺从水路里直到宋江寨中,报说与关胜已经战过两场的消息。
宋江就传军令,让杨志带宣赞去了营寨。
“那郝思文是你拿下的?”俺和李忠坐在俺的小舟上,中间一张小桌子,摆着红泥小炉,煮水烹茶,李忠这货,茶酒吃食自有一套方法。这种开水冲泡散茶的法子挺不错,下次俺去泰山,可以用此法消遣修行寂寞了。
“周通拿下的,我帮了个小忙。”李忠咧嘴一笑,“这下宋江不得不用杨志了,哈哈,放着他不用,啥心思!对了,你跟我说那曾头市的事情,你说是宋江是分化了登州系呢?还是登州系主动以此来投靠宋江?”
“那解氏兄弟刺杀晁盖,显然不可能自己主动去做。”俺说道。
“对。这登州系来投靠梁山,直接在祝家庄立了一大功,按说宋江应该重用那什么病尉迟孙立,呸,起什么外号不好!病这个病那个,病哪个都行,就特么的什么尉迟!啐!哦,但是吧,宋江愣是没重用孙立,你知道为啥?”李忠神秘的说道。
“听说是孙立与栾廷玉是师兄弟,他假意投靠,却做梁山内应,破了祝家庄,杀了自己师兄。所以大家认为孙立这南蛮子人品极差,所以无法重用。”俺回答道。
“啊呸!这梁山上特么有哪个人品好的?绝户计用的都特么反人类了!还要求人家孙立人品好?”李忠不屑的又啐了一口,“况且,那栾廷玉并没有死!孙立与栾廷玉还真是师兄弟,祝家庄破了,孙立在暗处跟栾廷玉讲明了厉害关系,那栾廷玉就乘乱走了,我都悄悄看见了。”
“那是宋江知道了栾廷玉没死?”俺恍然大悟。
“对喽!宋江觉得孙立对他不诚,所以才不重用登州系!不过,他能拿捏解珍解宝去刺晁盖,确实挺能耐的昂。”李忠赞叹道,“不愧能做星主,果然有手段。”
“那吴用估计早就投靠宋江了。”俺说道。
“那绝对啊!吴用也是个读书无法进步的人,但是他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想干啥?当官!晁盖这人做了山大王,再有想法就会想自己坐天下!怎么还会去招安当官儿?宋江反诗写的再狠,却没有自己坐天下的想法!他就没有那个心思!因为他自卑!你知道吗?秀才造反是要看人的!九成九是不行的!宋江也是读书人,却连秀才都不是,就更不行!但他一心想当官的!吴用更是无用,他只是一个在背后出主意的人!两个人都想到一起去了,那就是做大做强梁山,然后招安,当官!”李忠分析的头头是道,“吴用早就背叛了晁盖,所以火并晁盖的,绝对有吴用参与。”
“你说阮小七他们知道吗?”俺问道。
“估计不知道。这阮家三兄弟,也就是豪横一些的渔民,心思比较单纯。尤其是阮小七,这辈子一心就追求个痛快,晁盖也没亏待他,自然见不得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李忠说道,“那个刘唐对晁盖更是忠心耿耿,现在还盼着宋江为晁盖报仇呢!”
“那个曾头市全是金国人,哪天咱两个一起去一趟,弄死一些吧。”俺提议道。
“呃,这个吧。我估计宋江迫切的想逼卢俊义上山,就是为了找人能拿下史文恭!这山上他不知道你我老鲁可以,他还以为没有谁能斗过史文恭,林冲一人把握不够,既然没把握,就找史文恭的师兄!哈哈,这人才是真没人品!”李忠笑道,“要不,咱先不要行动,看看宋江以后怎么做。反正来日方长,咱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些金人!”
关胜与宋江对了几阵,中了呼延灼的计,被擒拿。郝思文也被秦明打落马下擒了,关胜三人就降了梁山。
“看看,呼延灼还厉害,这种计策他用了两回了!烂人一个!”李忠跟俺嘀咕,不屑呼延灼的为人。确实,也算是一员大将了,人品差了。
“关公后人也落草啊!”鲁智深叹道。
“关公是关公!他的后人是后人,长得再像,里面不是。况且,朝代更替,生活继续嘛。这天下也非一姓之天下!大和尚看开一点儿。”李忠嘲笑道。
“呸!洒家只是感叹这世道不容易!”鲁智深眼见着红温了。
“对对对,吾师甚为睿智!早就一眼看穿这世间本质,厉害厉害!”李忠立刻拍马屁安抚鲁智深。
“那是!学着点儿!”鲁智深脸上浮起笑容。
这两个货都在表演!俺啐了一口,泡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