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还好你昨天没把肉热上,不然指定又被哥抢完了。”
“也没好到哪里去。”何美娟无奈笑道:“文韬走时将冰箱里的大半袋子酥肉拿走了。”
许晴晴气得握拳,“我就知道他贼不走空,哪次回来不薅点东西走!”
雷晓云安慰:“没事儿,明天妈给你炸。”
“我们不是要接奶奶去丰县住吗,那什么时候搬家?”
雷晓云也转头看向何美娟,问:“对呀,妈您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们走呀?”
何美娟想了想,指着屋里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些不舍。
“要搬走要先把家里这些东西都处理好,屋里的玉米、地里的菜、田里的鸭子和黄小趴,得安顿妥当了我才能走。”
雷晓云有些为难:“其他的东西都好说,主要是黄小趴。”
许晴晴正弯腰给桌子下面的黄小趴投喂了一块肥肉,黄小趴没什么食欲,但小主人给的肉还是张嘴嚼了,然后精神萎靡的又趴在了地上。
黄小趴今年已经13岁了,在狗的寿命里已经算长寿了。
但最近一年明显能感觉到它精神状态不佳,有时候饭都吃不下,何美娟赶早给它买了新鲜的猪心肺焯水剁碎了拌在米饭里,这才能让它多吃上两口。
何美娟感慨道:“上次带它去看了兽医,医生说没啥问题,它就是老了。”
何美娟原本以为它会死在许仁义前面,没想到还能坚持到现在。
“距离晴晴下学期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我想等着送它最后一程,如果开学了还没死,就托给春梅他们照顾。”
自从上次胡志救了许仁义,黄小趴见了胡志也不吠了,还能去他家里混吃混喝。
交给他们何美娟也放心。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原本还以为黄小趴能再活几个月的,结果第二天狗就不见了。
何美娟和雷晓云将家里的干玉米背出去磨成碎,想着一家分一点,煮饭的时候放两把,味道更香。
许晴晴一个人留在家里做作业,中途无聊想逗狗玩儿,却怎么也找不到它。
农村的狗都是散养,跑出去半天很正常,所以许晴晴没放在心上。
但直到何美娟她们都回来了,依旧不见它的影子。
黄小趴平常再贪玩,吃饭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可直到午饭都上了桌子还不见它,许晴晴心里有些慌了。
“奶奶,黄小趴不会被别人抓了吧?”
现在农村抓狗的人不少,抓了卖进狗肉馆子赚那点缺德钱。
何美娟倒不是担心被人抓了,毕竟她们这里就在镇后街,抓狗的没那么大胆子。
她就怕黄小趴是到了寿数。
何美娟走到后门的田埂边上,一手拿着黄小趴的不锈钢饭盆,一手拿着筷子敲,嘴里配合着喊:“小趴,小趴,嘬嘬嘬嘬~~~”
敲了三五分钟也不见狗回来吃饭,何美娟心里几乎有了猜想。
狗这种动物临死之前会拖着病体出去找个地方慢慢等死,不会给家里主人添麻烦。
黄小趴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早上她开门放鸭子下水的时候跟着出了门。
听何美娟这么说,雷晓云和许晴晴哪儿还吃得下饭,三人分了路在从田埂往山上找。
何美娟找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拔腿往前小跑。
“妈,您慢点!”
雷晓云一边喊,一边也跟着去。
瞧着那方向是许仁义的坟头,许晴晴心如擂鼓,加快速度跑了上去,一眼便瞧见躺在许仁义坟包旁边的黄小趴。
等她们上前,才发现它肢体都僵了。
许晴晴没忍住,“哇”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雷晓云也难受得抹眼泪。
就连钢铁一般意志的何美娟也忍不住感到心酸。
她上前摸了摸黄小趴的狗头,柔声说道:“你呀,跟着老许来,又随着他去了,也好,你们在底下可以做个伴儿。”
在许仁义坟尾的位置刨了一个坑,何美娟将它葬了下去。
看着许仁义墓碑上刻了好几排的后人名字,何美娟叹息:“早知道就将黄小趴的名字也加上去呀!”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因为黄小趴的突然离开,原本何美娟要等到许晴晴新学期开学才搬的计划便可以提前了。
在家多住了三天,将养的几只鸭子送了两只给王春梅,两只给罗春莲,剩下的拿去市场上卖了。
又去营业厅报停了座机,结清了水电费,这才回去收拾行李。
何美娟在农村没穿啥好衣服,雷晓云和白香兰包括陈雪这些年都给她买过几件新衣服,但何美娟要干农活,好些不经脏的都没拿出来穿过。
现在就将那些新一点的衣服装上,旧衣服一件都没带,全整整齐齐的叠好锁衣柜里了。
雷晓云在一旁帮忙整理,瞧见便说:“妈,这些衣服都十几年了,干脆趁这次机会扔了,全部买新的吧!”
何美娟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怀念,“这些衣服都没坏,留着吧,毕竟都是你爸的退休金买的,也算他送的了。”
何美娟说了这话,雷晓云就不好再劝了。
“留个纪念也好。”
何美娟其实也有私心,都说老人死了衣服给后人穿了能保佑他们平安发财。
可许仁义没两件衣服,没什么可分的。
但她衣服多,到时候她死了,后人们人手一件都穿得过来。
“晓云啊,我这衣服都放这柜子里了,以后我死了,你记得先选几件好看的,妈一定在底下保佑你!”
“妈!您瞎说什么呢!”雷晓云有些不高兴,“爸才刚走,您说这些不吉利的干嘛!”
何美娟见她认了真,打着哈哈说道:“妈就嘴上这么一说,又不是明天就要跟着去了,有啥可生气的。”
雷晓云佯怒:“您还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何美娟收来收去,最后也不过两个手提包的东西。
那些用惯的东西跟城市里的楼房也不搭,没必要硬带走,又不是不回来了。
家里更没啥值钱的,以前稀奇的大彩电现在也不值钱了,就算有人进来搬走了,何美娟也不心疼。
何美娟站在院坝里看了眼落了锁的大门,最终不舍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