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充斥在警局狭小的牢房里,林砚用手肘顶开蜷缩在角落的苏棠,冰凉的铁栏杆在他掌心沁出冷汗。透过铁窗缝隙,他看见那辆印有国际矿业巨头LoGo的黑色轿车第三次缓缓驶过警局外围,车灯在墙面上投下阴森的阴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棠突然开口,她的指尖在水泥地上划出凌乱的符号,“他们想把我们拖到舆论发酵,等总部那边股价雪崩......”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皮靴叩击地面的声响,一名身形佝偻的老者在狱警陪同下出现在铁门前。
林砚瞳孔骤缩——来者竟是东南亚华人商会的名誉会长陈永年,对方布满老年斑的手正缓缓摩挲着腰间那枚翡翠玉佩,这是三年前林氏集团在吉隆坡慈善晚宴上赠予的信物。“小林总,”陈永年的粤语带着浓重的槟榔屿口音,“令尊当年救过我内人一命,这份情该还了。”
当夜,林砚和苏棠被秘密带出警局。越野车穿行在热带雨林边缘时,陈永年从檀木匣里取出泛黄的报纸剪报:“上个月,国际矿业集团强征巴瑶族渔村的事还记得?那些村民现在还挤在难民营。”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我联系了沙巴部落联盟的大祭司拉赫曼,他愿意给你们十分钟。”
黎明时分,车队停在一片椰林环绕的高脚屋前。手持长矛的原住民战士将枪口对准车窗,苏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林砚掌心。拉赫曼头戴羽毛冠冕从竹楼走出,脚踝上的铜铃随着步伐发出清脆声响:“华人商人,上次说要修路的也是你们,最后只给孩子们留下半袋发霉的大米。”
林砚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烧伤疤痕:“十年前,我父亲带着勘探队在这里遭遇山洪,是你们的族人冒死救了他。”他将平板电脑推过去,屏幕上显示着矿区规划图,“这次我们要建的不是矿场,是能抵御台风的防洪坝,还有直通港口的公路。”
拉赫曼的目光突然被屏幕右下角的图标吸引——那是用巴瑶族图腾绘制的儿童医疗站标识。老者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图案:“我的孙女,就是因为雨季无法送医......”他猛地将长矛插入地面,惊起一群白鹭,“日出前,我要看到详细方案。”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苏棠正跪在潮湿的草地上修改方案。她的头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平板电脑屏幕映出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林砚握着卫星电话站在不远处,听筒里传来张强低沉的笑声:“你们以为拉拢几个土着就能翻盘?国际矿业的法务团队已经在起草诉讼文书了。”
“告诉你们老板,”林砚扯松领带,望着远处正在搭建临时诊所的志愿者,“这次我们要打的,是场人民战争。”他挂断电话,看见拉赫曼的女儿背着竹篓跑来,里面装满沾着露水的山竹。
正午时分,华人商会的货轮停靠在最近的港口。陈永年指挥工人卸下成箱的平价药品和农具,扩音器里突然传来国际矿业集团公关部的声明:“所谓‘民生工程’不过是商业骗局......”话音未落,拉赫曼的战士们架起高音喇叭,用十二种方言播放着当地居民的采访录音。
“他们说修路是假,运走我们的土地才是真!”
“去年暴雨冲垮的校舍,到现在还没修好!”
“这些外国人,连我们供奉的山神都要炸掉!”
舆论的天平开始倾斜。当林砚带着工程队进入矿区时,发现国际矿业集团的挖掘机轮胎全部被放了气。戴着红头巾的巴瑶族妇女将竹筒饭塞到工人手里,拉赫曼的儿子举着自制的木牌:“我们的矿,自己开发!”
暗处的狙击镜反光引起林砚警觉。他迅速扑倒苏棠,子弹擦着耳畔飞过,打碎了身后的警示牌。拉赫曼的战士们立即举枪还击,热带雨林里爆发出激烈的枪声。林砚在枪林弹雨中摸到手机,将偷拍的国际矿业集团非法倾倒尾矿的视频发给了环保组织。
夜幕降临时,矿区入口聚集了上千人。华人商会的成员举着写有“公平开放”的灯笼,原住民战士点燃篝火,火光映照着双方签署的合作协议。陈永年将鎏金印鉴按在羊皮纸上,拉赫曼割破指尖在旁边按下血手印:“从今天起,这片土地有了新名字——共生矿区。”
然而,当众人欢庆时,林砚发现张强的身影在火光中一闪而过。他追进黑暗的雨林,却只在泥地上捡到一张字条,上面用钢笔写着:“小心国际矿业的b计划。”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探照灯的光束划破夜空,林砚握紧腰间的对讲机,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