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阴宗刑堂深处,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带着铁锈味的冰坨。
王林被粗暴地拖拽着,穿过一条条向下倾斜、越来越狭窄阴冷的甬道。两侧粗糙的黑石墙壁上凝结着深褐色的污垢,分不清是干涸的血迹还是什么更污秽的东西。刺骨的寒意穿透了他早已破烂不堪、被血痂和污物板结的役囚服,直往骨头缝里钻。每一次颠簸,都像有无数把钝刀在切割他残破的身体,剧痛如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他紧咬着牙关,牙床渗出血腥味,喉咙里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喘息,将任何可能暴露软弱的呻吟死死堵住。
身后的两名刑堂弟子如同冰冷的石像,他们的手如同铁钳,没有丝毫怜悯。王林深藏在乱发下的眼睛紧闭着,将所有外泄的情绪死死封存,只剩下灵魂烙印深处,那枚温热石珠传递来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灰白意志,成了这片无边黑暗与痛苦中唯一的锚点。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久到连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前方豁然开阔——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垂直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的岩壁上,如同蜂巢般开凿出无数狭小的孔洞,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下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那是尸体腐烂、排泄物堆积、灵魂绝望发霉混合而成的、属于地狱底层的味道。阴冷潮湿的死气浓郁得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沉重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冰冷的淤泥。
“丙字区黑牢,最底层。”左侧的刑堂弟子声音毫无起伏,如同念着墓志铭。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架着王林,走到洞窟边缘。下方,一个靠近底部的、比其他孔洞更幽深、位置也更孤悬的洞穴口,如同深渊巨兽的口器,正等待着猎物。
“下去!”一声冷喝,伴随着一股巨力猛地一推!
王林残破的身体如同断线的破布偶,被狠狠掼了下去!
“砰!”
身体重重砸在洞穴底部冰冷湿滑的石地上,冲击力让他眼前瞬间一黑,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紧接着,头顶传来“哐当”一声沉重的闷响——一块布满锈迹、粗如儿臂的精铁栅栏落下,死死封住了洞口,彻底隔绝了外面那微弱得可怜的光线。
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孤独。冰冷刺骨的湿气从身下每一寸肌肤渗入,带着浓重的腐朽和怨毒气息,疯狂地钻进他体内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中,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骨髓。右腹那道被死气侵蚀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阵刀剜般的剧痛,灰黑色的死气如同活物般在皮肉下蠕动,贪婪地蚕食着他本就微弱的生机。
王林蜷缩在冰冷的角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动起仅存的、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神识,艰难地内视。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经脉寸断,脏腑移位,死气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伤口深处,正缓慢而坚定地消磨着他最后的生命力。凝气三层的修为,在这重创和死气侵蚀下,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如同风中残烛。
‘黑牢…最底层…吊住性命…’马魁冰冷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这哪里是关押,分明是等待他自生自灭的棺材!
就在这时,灵魂烙印深处,那枚沉寂了片刻的温热石珠,猛地搏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渴望感,如同饥饿的野兽嗅到了血腥,透过灵魂链接传递过来!目标,赫然是这黑牢中无处不在、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死气!
几乎是同时,王林感觉到,身下冰冷湿滑的地面,以及周围浓稠的黑暗空气中,丝丝缕缕阴寒刺骨、蕴含着腐朽与怨念的死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正极其缓慢地、却又坚定不移地朝着他体内——准确地说,是朝着他紧握的左手掌心汇聚!
石珠,在主动汲取这黑牢中的死气!
这个发现让王林心头剧震!他猛地攥紧了左拳,将那沉寂的石珠更深地压入掌心血肉之中,试图阻止这异常。然而,石珠的意志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那汲取并未停止,反而随着石珠的搏动,隐隐有加速的趋势!
一股冰寒刺骨、混杂着无数负面情绪的怨毒能量,顺着掌心微不可查的伤口,强行钻入体内!王林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蒙上一层死灰。这股死气远比矿坑中的更加精纯、更加恶毒!它们疯狂地冲击着他残破的经脉,试图与伤口处的死气汇合,加速侵蚀他的生机!
‘停下!’王林在灵魂深处对着石珠嘶吼,意念中充满了警告。这死气是剧毒!此刻汲取,无异于饮鸩止渴!
石珠的搏动似乎微微一滞,传递出一丝困惑和…不满?但那股对死气的贪婪渴望并未减弱。它似乎本能地知道这些死气对它自身有某种裨益,却完全不顾及宿主王林此刻如同破筛子般的身体能否承受。
就在王林拼尽全力调动残存灵力,试图在体内构筑一道脆弱的防线,阻挡这股外来死气的肆虐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
那些被石珠强行汲取、霸道灌入他体内的精纯死气,在狂暴地冲击他残破经脉和伤口的途中,似乎有那么极其微小的一缕…在接触到石珠本体透过掌心传递出的那丝温热灰白意志的瞬间…被同化了?
不,不是同化。更像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剥离了其中狂暴的怨念和腐蚀性,只留下最精纯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的能量本源?这一缕被“净化”过的死亡能量,虽然依旧冰冷刺骨,却不再充满恶毒的侵蚀性,反而如同最纯粹的寒冰,在掠过他脏腑和经脉的伤处时,带来一种诡异的、麻痹般的“镇痛”效果?甚至…连右腹那处被死气侵蚀、正缓慢腐烂的伤口边缘,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灰黑死气,似乎都…被这缕更精纯、更冰冷的力量…压制得稍稍滞涩了那么一瞬?
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闪电!王林深潭般的眼眸在绝对的黑暗里猛地睁开,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锐芒!
这石珠…不仅能汲取死气…似乎还能…转化它?!
虽然那被转化的能量微乎其微,九成九以上的死气依旧在疯狂破坏他的身体,但就是那一丝被“净化”过的冰冷能量带来的“镇痛”和“压制”效果,却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在无边痛苦的汪洋中,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石珠的意志再次传来,带着催促和贪婪,更多的死气被强行汲取而来!剧痛再次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但这一次,王林紧握的左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没有再试图强行阻止。
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哪怕这喘息是饮鸩止渴,哪怕这镇痛是建立在更猛烈毒药的侵蚀之上!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只要还没彻底倒下,他就必须抓住任何可能存在的、哪怕是刀尖上的机会!
在这绝对黑暗与绝望的地狱底层,王林如同濒死的野兽,蜷缩着,颤抖着,一边承受着死气蚀骨的剧痛,一边敏锐地捕捉着那石珠转化死气时带来的、微乎其微的冰冷“镇痛”感。每一次那缕冰冷掠过伤处,都让他在无边痛苦中获得一刹那的喘息,支撑着他濒临溃散的意志,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 * *
腐骨死渊底部。
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永恒的粘稠、黑暗与死寂。
巨大的古神殿门如同亘古的墓碑,矗立在翻涌的墨色死气液体之中。它表面的震颤虽然比之前平缓了许多,但那些如同丑陋伤疤般蔓延开来的黑色裂纹,却更加深刻,无声地昭示着内部的混乱与痛苦并未平息。门内深处,那低沉怨毒的呜咽如同背景音,时断时续,更添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压抑。
殿门前,苏妄残破的身躯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无声无息地匍匐在冰冷湿滑的岩石上。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僵硬,皮肤呈现出死气侵蚀后的青灰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如同即将碎裂的劣质瓷器。口鼻、眼角、耳孔,凝结着乌黑的血痂。胸膛没有丝毫起伏,连最微弱的生命气息都已断绝,与周围那些沉浮在死气中的古老尸骸似乎再无区别。
唯有他心口的位置——那曾被徐嵩元婴之力贯穿的恐怖伤口深处——一点微弱到极致、黯淡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暗金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还在极其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微弱得如同幻觉,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融入这片永恒的死亡。
这微光,便是苏妄最后的本源,被古神血脉强行凝聚、护住的一丝心脉残火,也是他与那殿门上正疯狂侵蚀符文的暗红精血之间,最后的、脆弱的链接。
殿门那道古老的符文裂痕处,那团粘稠的暗红精血依旧如同最顽固的毒瘤,死死地嵌在裂痕深处。它蠕动的速度似乎慢了许多,色泽也黯淡了不少,显然在持续侵蚀那古老符文、维持那扭曲血契链接的过程中,自身也在飞速消耗。精血与裂痕接触的地方,不断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古老符文的微光被污染、侵蚀,化作缕缕灰败的烟丝逸散。
【古神血脉本源(心脉残火)...濒临熄灭...】
【外部死气侵蚀持续...加剧本源枯竭...】
【被动能力【伤势愈合(微弱加速)】...环境极端恶劣...效果近乎于无...】
【血契侵蚀...持续消耗精血本源...】
深渊中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无孔不入地朝着苏妄残破的躯壳涌来。它们渗透进皮肤上每一道裂痕,钻进他支离破碎的经脉,如同冰冷的毒液,疯狂地腐蚀着他仅存的那点生机。每一次死气的侵蚀,都让心口那点暗金微光更加黯淡一分,搏动更加艰难一分。
就在这彻底的死寂与绝望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异变,在苏妄那如同冻土般死寂的躯壳最深处,悄然萌发。
那并非来自心脉的暗金残火,也不是来自殿门上正燃烧殆尽的暗红精血。
而是源自…他的骨骼!
在那些遍布裂痕、被死气侵染得灰败的骨骼最深处,在那连神识都无法穿透的骨髓核心,一点比尘埃还要微渺的、仿佛从未存在过的暗金色光点,极其突兀地…亮了一下!
这光芒微弱到极致,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它亮起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渴望”感,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种子被极寒惊醒,本能地想要汲取养分!
这股“渴望”的目标,并非周围的死气,也不是殿门的气息,而是…那正疯狂侵蚀符文裂痕的暗红精血!以及…精血深处所蕴含的、与这骨髓光点同源的…某种更古老、更本源的规则碎片!
这股“渴望”太微弱了,微弱到根本无法撼动任何现实。它甚至无法传递到苏妄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仅仅是在那骨髓的方寸之地一闪而过,随即就被更浓重的死寂和枯败彻底淹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就在这股“渴望”闪现的同一刹那——
嗡!
那匍匐在殿门裂痕处、正艰难蠕动的暗红精血,猛地一颤!其核心处,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分辨的暗金色泽,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苏妄残破躯壳的阻隔,直接投射到了那骨髓深处刚刚亮起又熄灭的暗金光点之上!
这并非能量的传递,更像是一种…跨越了物质与生死界限的…共鸣!一种源自同根同源的…血脉烙印的…本能回应!
滋啦——!
殿门裂痕处,那团暗红精血仿佛被这极其微弱的共鸣彻底激怒!它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的凶兽,疯狂地朝着裂痕更深处钻去!侵蚀的速度陡然加快!符文裂痕周围的灰败区域瞬间扩大,更多的黑色裂纹在古老石门上蔓延开来!
石门深处那低沉怨毒的呜咽,瞬间拔高,化为一声尖锐到刺穿灵魂的痛苦嘶鸣!整个巨大的石门再次剧烈地、痉挛般地抖动起来!引得周围粘稠的死气液体如同沸腾般翻滚!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极其短暂,如同最后的挣扎。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那团暗红精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黯淡下去,粘稠的形态都变得有些稀薄、透明,蠕动的力量也近乎消失,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本源,只是凭借着那扭曲血契的惯性,勉强维持着侵蚀的状态,苟延残喘。
而苏妄骨髓深处那点微光,在接收到那一丝跨越生死的同源共鸣后,并未再次亮起,反而彻底沉寂下去,如同从未存在过。心口那点暗金残火,依旧在死气的侵蚀下,微弱而艰难地搏动着,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深渊底部,短暂的混乱后,再次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只有殿门上那愈发深刻的黑色裂纹,和精血濒临消散的黯淡光芒,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却又渺小到极致的刹那。
苏妄残破的身躯,依旧冰冷僵硬,匍匐如死。
* * *
尸阴宗,黑牢最底层。
绝对的黑暗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王林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上。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有无休止的寒冷、剧痛和死气的侵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冰冷的、带着腐肉味道的刀片。右腹的伤口处,灰黑色的死气如同贪婪的水蛭,牢牢吸附着,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钻心的痛楚,提醒着他生命正在不可逆转地流逝。
然而,在这片绝望的泥沼中,王林如同一块被反复冲刷却始终没有碎裂的顽石。他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体内那场无声而惨烈的战争上。
石珠的意志如同一个贪婪又懵懂的孩童,本能地、持续不断地汲取着黑牢中浓郁精纯的死气。这些阴寒刺骨、蕴含着无尽怨毒的能量,如同冰冷的毒潮,狂暴地冲入他残破的经脉,与原本盘踞在伤口处的死气汇合,疯狂地蚕食着他仅存的生机。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但王林没有阻止,也无力彻底阻止。他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捕捉”和“利用”上——捕捉石珠在汲取过程中,那极其偶然、如同流星般一闪而逝的“转化”瞬间!
当石珠汲取的庞大死气洪流中,有那么极其微小的一缕,在接触到石珠核心那温热灰白意志的刹那,会被强行剥离掉其中狂暴的怨念和腐蚀性,化作一丝纯粹冰冷的死亡本源能量。这缕被“净化”过的能量,虽然依旧冰冷刺骨,却失去了主动侵蚀的毒性,反而如同最精纯的寒冰,在掠过他脏腑移位的痛处、经脉断裂的伤口时,带来一种短暂的、麻痹般的“镇痛”效果。更关键的是,它对盘踞在右腹伤口深处那些如同活物般的灰黑死气,似乎有着微弱的压制作用!
王林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理,他只知道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将自己残存的神识凝聚成最纤细的丝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体内狂暴肆虐的死气洪流中艰难游弋,敏锐地捕捉着那一丝丝被石珠“净化”过的冰冷能量出现的轨迹。一旦“捕捉”到,他便如同最吝啬的守财奴,拼尽全力调动起那微乎其微、几乎不存在的残存灵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一缕冰冷能量,精准地“点”在右腹伤口处死气最活跃、侵蚀最猛烈的几个节点上!
“嗤…”
每一次冰冷能量与灰黑死气的接触,都仿佛冰水浇在滚烫的烙铁上,发出只有王林自己能“听”到的细微声响。那蠕动的灰黑死气会瞬间僵滞一下,如同被冻住的毒蛇,其活跃度和侵蚀性被强行压制下去一丝!虽然这压制极其短暂,很快又会被汹涌而来的新死气覆盖,但就是这刹那的僵滞,如同在疾驰的马车轮子下塞进了一粒微小的石子,虽然无法阻止车轮,却能让其产生一丝微不足道的顿挫,为王林濒临崩溃的身体赢得一丝极其宝贵的喘息之机!
同时,这缕被引导的冰冷能量所带来的麻痹镇痛,也让他能在这无边的痛苦地狱中,维持住灵台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清明。
这是一个无比痛苦、无比凶险、却又在绝境中被他生生开辟出来的、如同走钢丝般的“修炼”方式!用狂暴的死气作为“燃料”,借助神秘石珠那不可控的“转化”能力,榨取出那微乎其微的“镇痛”和“压制”效果,如同在刀尖上舔血,在毒药中萃取那一丝延缓死亡的“解药”!
每一次成功的“捕捉”和“引导”,都伴随着巨大的心神消耗和身体被更多死气侵蚀的代价。他的脸色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嘴唇干裂发紫,身体因为持续的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但深藏在乱发下的那双眼睛,在绝对的黑暗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到极致的求生火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在这没有时间概念的地狱里,王林的精神和体力都濒临极限。就在他引导完一缕冰冷能量压制住右腹伤口一次剧烈的死气反扑,心神稍稍松懈的刹那——
嗡!
灵魂烙印深处,那枚温热搏动的石珠,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一震!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强烈的渴望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死气,而是…下方!穿透了这黑牢厚重的岩石,指向了深渊般的洞窟更深处!
王林猛地一震!几乎是本能地,他将最后一丝凝聚的神识顺着石珠感应的方向,艰难地向洞穴底部更深处探去!
冰冷、湿滑、覆盖着厚厚黏腻苔藓的岩石地面…神识如同在泥沼中前行…突然!
他的神识“触碰”到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冰冷、坚硬、半埋在湿滑的苔藓和污垢之下,只露出一个不起眼的棱角。神识扫过,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古老、带着岁月沉淀和死亡终结气息的冰冷质感传递回来。这气息…竟然与他体内被石珠“净化”过的那一丝死亡本源能量…隐隐有几分相似!不,是更古老、更纯粹!仿佛…是那种冰冷本源的…某种…实体残留?!
石珠的渴望瞬间飙升到了顶点!传递来的意念如同饥饿的野兽看到了血肉!
【目标人物'王林'行为(于绝境中窥探石珠之秘,发现深渊异宝线索)...】
【对古神遗留物产生初步感知...】
【好感度+0.1%!】
【当前好感度:3.7%!】
【奖励发放:被动能力------【死气抗性(微弱提升)】!】
【能力说明:微弱提升宿主对阴属性死气侵蚀的天然抵抗能力≈1.5%。效果被动生效。】
腐骨死渊底部,匍匐在石门前、心口那点暗金残火微弱到几乎熄灭的苏妄,他那被死气侵蚀得灰败、遍布裂痕的残破躯壳,尤其是靠近心脏区域的骨骼和肌肉组织,极其微弱地…泛起了一丝几乎无法被任何手段察觉的、如同错觉般的…坚韧感?仿佛一层看不见的、极其稀薄的膜,悄然覆盖在了那些正被死气疯狂腐蚀的细胞之上,让那侵蚀的速度…难以察觉地…减缓了微不足道的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