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很多?”
杜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一看陈衍后面那三个地痞流氓的惨状,识趣地站在陈衍身边没说话。
跟杜构一起前来的几名官员面面相觑,哪怕不太懂眼前的情况,但依旧能看得出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几人齐齐作揖道:“下官拜见明府。”
陈衍嗤笑一声,走到几人面前,不急不缓道:“明府!”
“本官今日才上任,未曾去过衙门,不曾了解过渭南县的具体情况,尔等亦是第一次见本官。”
“你们觉得......本官当得起明府二字吗?”
此言一出,几人神色各异,有思量,有晦暗,亦有苦涩。
明府本来就是一个贤称,指贤明的上官。
他们从没想过,一个带称赞意味的称呼居然立即被这位年轻到过分的县令拿来做文章。
这等问题,无论回答什么都落不着好。
正在其他官员犹豫怎么回答时,一名身材消瘦,身上带着书卷气息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道:“下官认为大人担当起明府二字。”
“噢?”陈衍表情丝毫未变,走到中年男子面前,眼神平静的望着他。
“为何?”
明明年轻得过分,但中年男子却感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心里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额头渗出丝丝汗水。
杜构见此情景本想帮着中年男子说两句好话,可转念一想,说不定陈衍今天在立威,自己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回大人,下官虽上任不久,却也曾第一时间在底层看过,清楚渭南县百姓在遭受一些地痞流氓的压榨。”
中年男子拱手,见陈衍表情终于有一丝变化,心里一喜,“下官从百姓口中得知,这些地痞流氓在渭南县猖獗已久,无恶不作,官府多次打击都收效甚微。”
“下官所料不错的话,大人背后那三人想必就是在渭南县猖獗已久之人......”
见陈衍没说话,中年男子顿了顿,继续说:
“大人来上任的第一天,第一时间不是按部就班的前去衙门,而是亲自前来码头观察民情,这足以证明大人心中念着百姓,想为百姓好。”
“一位刚上任便一心为民,眼里容不得此等恶徒的大人,自然称得上明府。”
陈衍瞟了眼这人身上的浅绿色官服,明白这人是县丞,官位还在杜构之上。
他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另外几人,“你们觉得呢?”
“下官认为马大人说得对,大人一心为民,足以担当起明府二字。”
“对对对,下官等人亦是这么认为的,大人连上任都不着急,第一时间来观察民情,大人若担不起明府,那世间恐怕便无人能称得上明府了。”
“不错......”
众人纷纷出言附和,一个比一个说得夸张。
混迹官场多年,他们肯定不傻。
若换一个年纪大的县令来,他们绝对不会这样谄媚,可眼前的新县令实在太年轻了。
这么年轻就当上一个畿县的县令,用脚指头想想都明白对方的来历不简单。
他们哪里敢得罪?
陈衍冷笑一声,根本没理会他们的阿谀奉承,缓缓走到一人面前,捏着他肩膀上的深青色官袍扯了扯,语气莫名道:“这位大人应当是渭南县的‘县尉’吧?”
“按理来说,渭南县可以有两名县尉,可本官看了一圈,居然没发现跟你穿同一颜色官袍之人。”
“这是为何呢?”
县尉王世宽不明白陈衍是什么意思,老实回道:“回大人,原本渭南县是有两名县尉的,只是七个月前,下官的同僚在回乡探亲时遭遇了马匪......”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哀伤,后来发生了什么也无需多言。
陈衍笑了笑,再回到开始回答他问题的中年男子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下官名叫马周。”
“很好,马......嗯?”陈衍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认认真真的看了眼前之人一眼,语气颇为古怪,“马匹的马,周朝的周?”
“是。”马周感觉陈衍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可他没多想,以为陈衍只单纯的多问一句。
“帮中郎将常何代写奏疏那个马周?”
马周愕然抬头,“大人怎么知道的?”
陈衍嘴角一抽,没想到还真是那个马周,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杜构只能当主簿了。
不过按时间来算,现在的马周确实已经进了李世民的视野,调来辅佐他不无可能。
这踏马可是以后的宰相啊,以后李世民最核心的重臣之一,地位堪比杜如晦和房玄龄。
最重要的是,马周出身寒门,能爬到宰相的位置,能力自然毋庸置疑。
沉默片刻,陈衍收敛思绪,望着马周道:“你方才说,渭南县有地痞流氓压榨百姓。”
“那本官问你,你可知那些地痞流氓如何压榨百姓?”
马周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回大人,那些地痞流氓自称斧头帮,一部分百姓必须给他们上交所谓的茶水费。”
“如若有百姓不交的话,他们便对百姓拳脚相加,拿百姓的妻儿老小威胁。”
“在如此境地之下,百姓不得不屈服,挣来的钱很大一部分都交给了斧头帮。”
“此等做法,简直与土匪无异。”
陈衍颔首,看向王世宽,似笑非笑道:“那这位县尉有所失职啊。”
“身为主管治安、捕盗及司法杂务的县尉,居然让渭南县出现了此等恶徒。”
“这不是失职是什么?”
“呃......”王世宽吞了口唾沫。
从刚刚马周说话时,他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稍微组织一下语言,他正欲开口时,陈衍却先一步开口。
“不过你失职等一下再说,本官需要先帮马大人补充几点。”
“渭南县的百姓不光要给斧头帮交茶水钱,开私船的百姓还得给津吏交月钱。”
“这还不止,开私船的百姓除去这两样要交的钱,还得给交私船税。”
“本官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私船税......”陈衍眸色森寒,一字一顿。
“到底怎么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