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百里挑了挑眉，耸肩笑道：“炮灰也是得会挑时候当的啊。而且这种法术，没个核心人物压场，是不会转移成功的。很幸运嘛，我正好能压住。不然，你以为天底下谁都能来这套？”
沐清雨还待再骂出口，但眼里却染上了怒气外，那深处隐隐有润湿的迹象。可不等她再开口，苏百里一低头，又绕着房间做了几个手势，像是在检查完成度。
“小鱼！沐老头！”他忽然掷声叫道，小鱼探头探脑从床后钻出来，而远处的沐三千也踏步过来。他们显然都感知到了刚才的术式，但两个不同年龄段的表情却同样复杂，透着惊愕却也混合着关切。
“瞧你的样子，”沐三千缓缓道，语气中透着难解的复杂，“明知道这样会损伤寿元，还非得这么做？你是觉得，我老头子护不住自己？”
苏百里耸肩，一边收拾完符咒的最后光华，一边摆手道：“别误会。这不是对你们没信心，而是对敌人太没信任。简单点，做个人寿保险嘛。光是为了安心值就够值了。”
沐三千长眉一挑，想说点什么却终究闭嘴。
“不多说了。”苏百里忽然抬头，目光扫过房中的每个人，最终落回沐清雨眼中。他笑着晃了晃肩膀，声音吊儿郎当，却莫名压出了点分量，“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先各自平安。”
说完，他便径直提起行李袋，不等任何人劝留，抬脚走向门口。
沐清雨目送着他的背影那样利落地消失，她明知道自己可以开口留下他，可喉咙却像堵了团棉花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当门慢慢合上时，她倏地一低头咬唇，小声骂着：“傻子。”
一句轻咛如烟般无力飘散，她又盯着那扇已然合拢的大门。
“是我的错……”
苏百里离开医馆后，直接去了雷震的住处。雷震这小子，说是住处，其实更像个仓库。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堆得到处都是，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儿，混合着泡面和不知道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苏百里捏着鼻子，一脚踢开挡路的破纸箱，纸箱里咕噜噜滚出几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橘子，都长毛了。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冲着里面喊：“雷子！你爷爷来啦！”
屋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接着，一个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的脑袋探了出来，睡眼惺忪地嘟囔着：“大清早的……”
看清是苏百里，雷震立马精神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我靠！我还以为你小子说着玩儿呢，真被赶出来了？”
“赶你个头，”苏百里把行李袋往地上一扔，“爷是来你这儿避避风头的。”
雷震一听，顿时来了劲儿，搓着手嘿嘿直笑：“避风头？说说，究竟什么事？”
苏百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滚蛋！”
苏百里也没解释具体发生了什么。雷震也识趣地没多问，把他拉进屋里，指着角落里一堆杂物说：“那儿，给你收拾了个地儿，凑合着住吧。不过，你小子欠我个解释啊，回头得好好说说。”
苏百里环顾四周，这“收拾”得也太敷衍了点吧，除了把杂物堆得更集中一点，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把行李袋拖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
“行了，别废话了，”苏百里摆摆手，“赶紧的，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
雷震撇撇嘴，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嘀咕：“我说你小子，每次来我这儿都跟大爷似的，也不知道客气客气。”
“客气个屁，”苏百里毫不客气地回怼，“老子在你家白吃白住这么多次，你什么时候叫我客气过？”
雷震从厨房探出头来，一脸坏笑：“那不一样，以前你是客人，现在你是逃犯，待遇能一样吗？”
苏百里懒得跟他斗嘴，闭上眼睛休息。没过一会儿，雷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走了过来，往他面前一放：“将就着吃吧，家里就剩这玩意儿了。”
苏百里睁开眼，看着碗里那坨泡得发胀的面条，以及上面漂浮着的一根孤零零的香肠，嫌弃地皱了皱眉：“你就不能弄点别的？好歹加个蛋啊！”
“爱吃不吃，”雷震翻了个白眼，“这年头，能吃上泡面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苏百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说雷子，你得找个女朋友了，这日子过得也太糙了。”
雷震嗤笑一声：“你倒是有女朋友，不也一样跟我挤在这。”
雷震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不过，我可提醒你，你最好赶紧把沐大小姐哄好，不然，小心她把你皮扒了。”
苏百里想起沐清雨临别时那复杂的眼神，心里一阵烦躁。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城市，深深地吸了口气。
“雷子，”他忽然开口，语气有些沉重，“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雷震难得看到苏百里这么严肃的样子，也收起了玩笑的语气，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做了就做了，哪有那么多后悔药吃。”
苏百里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身，看着雷震，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可是，我总觉得，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谁啊？”雷震不耐烦地喊道。
门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雷震！是我！出事了！”
门外的人听到雷震的声音，更加急促地拍打着防盗门，像是要把门板拆下来似的。“震哥！快开门啊！真出事了！”
雷震不耐烦地打开门，一个身材精瘦，脸上带着惊慌神色的年轻人几乎是摔了进来。“震哥，不好了！凌宣那疯子，他又找上门来了！”
“什么？！”雷震一把揪住年轻人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怎么找到这儿的？我不是让你们把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吗？！”
年轻人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他好像有某种追踪秘法…我们刚搬到新基地…他就…他就出现了…”
“妈的！”雷震猛地将年轻人甩开，怒吼一声，“这疯子简直阴魂不散！老子跟他没完！”他转身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地找出几把造型奇特的武器，有泛着寒光的匕首，也有闪烁着电弧的手套，甚至还有一把看起来像是玩具的塑料水枪。
苏百里看着雷震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冷静点行不行？就你那两下子，去了也是送菜。”
雷震动作一顿，回头瞪着苏百里，“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