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口中的小组长很快便是接连出现。
每个小组长轮流念我们胸前的编号，多的三个，少的一个，被念到的编号就跟着对应的组长走，看样子我们的作用就是给这些小组补购所缺的人头。
很快，门口就只剩下了我和杨哥两个两人，而来接人的小组长却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而就在我以为，我和杨哥应该是被分到一组了的时候，那组长开口了，却只叫走了杨哥一个人。
“看样子阿庆你应该是发达了！”
杨哥走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眼底蕴着一抹冰冷的疏远和一丝极力隐藏，却怎么都藏不住的嫉妒。
就连杨哥都是这样想，那其他人……？
这个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判官和芈秋对我的“特殊关照”，给我带来的麻烦，似乎远远的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眼前面积巨大的办公室里，密密麻麻的摆满了简易的办公桌，而每一个办公桌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智能手机，有的是在专用的支架上头，有的则是随意的被扔在桌面上。
粗略的估计，光是我站在这个角度能看见的，这办公室就最起码有两三百人，每个人的面前我数了一下，大概是四十到五十个左右的手机。
也就是说，光是我所见的这片区域，就至少上万台手机在同时工作着。
“这么大的规模，那这里一天的进账……”
我甚至都想象不到，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人被骗吗？也真的有那么多钱被骗吗？
我就这么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没有人来接我，也没有告诉我应该去哪里，路过我身边的人都神色匆匆，我找不到机会去问，也不敢问。
就那么站着等着。
一直到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被人给忘了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少说有两百斤的胖子才抖动着全身的肥肉，有些费力的朝我走来。
“你就是阿庆？”
胖子的眼睛格外的小，只是那偶尔冒出来的凶光，却让我丝毫不敢轻看对方。
言多必失，更不要说还是在这种处境之下，所以面对对方的问话，我就只是应了对方一声，他没有多问，我也没敢多回答。
“我叫阿关，精聊盘第七盘口，第一小组的组长，你可以叫我关哥，也可以称呼我组长！”
阿关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便是转头领着我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丢给我一个小本子。
“第七盘口！”我闻言不由心头一动，昨天才当着我们面拿了一百万提成的那个猴子，不也就是第七盘口下边的小组吗。只不过他是第五小组的，而我是第一小组的。
“这里的规矩，想必判官应该是给你们讲的差不多了。多的我不就不说了，我就只安顿你一点，在这里，有业绩你让我叫你哥都行，没业绩哥们想放过你，上边也不会允许。所以…尽快熟悉你手中的话术，下午开始给你上设备！”
阿关把我安排在一个看样子空了很久的工位上，然后简单的叮嘱了我几句，便是转身匆匆离去。
后边我才知道，之所以我被晾了那么久，不是阿关给我下马威，更不像杨哥所说的是我发达了，而是凑巧在我进来的当天，小组出了一个大客户。
阿关，包括那天晚上见到的光头盘主，都在忙着跟进那个顾客，都想着从那个客户尽可能多出一些钱。
所以，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我所在的盘口能力确实都很强。
当天下午，阿关承诺我的设备并没有给我分下来，而外边的烟花和播报声倒是先响了起来。
烟花接连响了7响。播报连着轮播了三次。
【恭喜精聊盘第七盘口，第一小组组员毛毛开出三百七十万大单！特此通报，邀君共勉！】
【恭喜精聊盘第七盘口，第一小组组员毛毛开出三百七十万大单！特此通报，邀君共勉！】
【恭喜精聊盘第七盘口，第一小组组员毛毛开出三百七十万大单！特此通报，邀君共勉！】
这个时候，我才大概明白，在这里，一响烟花代表的应该是进账五十万。
所以昨天猴子的那一单燃了八响，而今天毛毛这一单则是燃了七响。
整个办公室里，瞬间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几乎所有人都在跟着疯狂的呐喊，那声音，给我的感觉像是随时可以掀翻整个屋顶一般。
我也终于理解了判官的规矩里为什么有一条是，在园区里，大声喧哗狂欢，只有两种情况下可以。一种，是得到上级的允许。另一种，就是听到刚刚那种播报业绩的轮播。
这样的大单子开出来，赚的最多的，那肯定是上边的老板啊。
上边的老板赚了钱，自然就开心，开心了自然对一些事情的接受度就高，自然也就对我们相对的放纵一些。
还有一点，那就是开出这样的大单，所有人一起狂欢，代入了那种氛围，受到了刺激，那以后工作起来才会更加努力。
毕竟嘛，钱这个东西，谁又能不爱？
老实说，眼看着别人赚钱，还是一天时间大几十上百万的赚，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只是，我身为曾经这些人眼中的肥猪，经历过倾家荡产的绝望，也经历过家破人亡的心酸。此时我便更能体会到远在国内，那个素未谋面之人的仿徨和期盼。
这么短的时间内，三百七十多万，我相信他家里就算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也大概率被掏的差不多了。
此时的他或许都还没有意识到被骗；或许意识到了却和当初的我一样不愿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又或许，他还活在阿关和其他人给他织就的美梦中不愿醒来。
而不管是出于哪种可能，留给他的时间都不多了。
等到他彻底醒转后，意识到自己的因为一场梦而一无所有，那种打击，我可能是最深有体会的那一个。
一如我当时爱它爱惨了的奔驰车，拢共没在我手里待几天，甚至连我一直盼望着的过年回家都没等到，便在那一声爆炸声中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