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顿了顿,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秦姨娘,语气加重:
“太后娘娘有口谕,让老夫即刻将苏大小姐接入宫中,由宫中御医全力救治!”
“另外……”太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后还说,苏大小姐乃护驾功臣之后,若她此番有任何三长两短……
下毒之人,当以命抵命,赐鸩酒一杯!”
苏承安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微臣……叩谢太后娘娘隆恩!”
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小心地喂入苏晚口中。
“此乃宫中秘制的‘续命丹’,可暂缓毒性发作,为后续救治争取时间。”
随后,他吩咐随行的太监:“准备软轿,小心将苏小姐抬入宫中,切勿颠簸。”
几名太监立刻上前,将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苏晚,轻柔地抬上了早已备好的软轿。
老夫人看着被抬走的苏晚,再看向被家丁死死按住的秦姨娘,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怒火和厌恶:
“此等蛇蝎毒妇,断不能留!来人!将秦氏给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不!老爷!老夫人!我冤枉啊!”
秦姨娘终于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挣扎。
“我真的只用了情蛊香!是苏雪!对!一定是苏雪那个贱丫头调换了药!
她嫉妒苏晚!是她要害死苏晚啊!”
被点名的苏雪,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状若疯癫的母亲。
随即,她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到苏承安和老夫人脚下,哭得梨花带雨:
“祖母!父亲!女儿冤枉啊!此事真的与女儿无关!
都是母亲!都是母亲一人所为!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姨娘看着女儿急于撇清关系、甚至反咬一口的丑态,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雪儿……你……你这个不孝女……”
苏承安此刻心烦意乱,只觉得颜面尽失,看着这对丑态百出的母女,厌恶到了极点,猛地一拂袖:
“拖下去!都给我拖下去!”
家丁们不再犹豫,强行将还在疯狂叫骂的秦姨娘拖了出去。
苏雪瘫在地上,伏地痛哭,声音凄惨,却再也引不起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苏承安看着秦姨娘被拖走的方向,心中虽有一丝复杂,
但想到太后的震怒和苏晚的生死未卜,那点不忍也烟消云散。
他转过身,望着软轿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悔恨、担忧和敬畏。
“晚儿……我的女儿……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一场喜庆的寿宴,最终以如此惊心动魄的方式收场,靖国公府彻底乱成了一团。
秦姨娘被直接打入京兆府大牢,日夜哀嚎冤枉,声称自己是被陷害,下的只是情蛊香。
然而人证物证俱在,太后震怒,无人敢为她辩解分毫。
苏雪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冷清的院子,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母亲被拖走时那怨毒绝望的眼神,以及太医那句“绝命断肠散”。
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情蛊香……绝命断肠散……”
“是谁……到底是谁……调换了药?”
她猛地瞪大眼睛,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
难道……是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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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深处,静和偏殿。
檀香袅袅,锦被华褥。
苏晚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平稳,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小姐……小姐……您醒醒……”
紫月守在床边,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苏晚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眼中满是焦虑。
“怎么又出汗了……太医开的药,好像效果不大……”
她正担忧着,却见床上的人儿,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虽然带着一丝病后的疲惫,却清明依旧,哪里有半分中毒昏迷的样子?
苏晚微微转动眼珠,打量着这全然陌生的华丽房间。
“小姐!您终于醒了!”
紫月又惊又喜,差点喜极而泣,连忙跪在床边。
“您都昏睡整整一天一夜了!可吓死奴婢了!”
她哽咽着,“这里是皇宫里的静和殿,太后娘娘让您安心在此养伤,她老人家已经来看过您好几次了。”
苏晚唇角牵起一抹虚弱却了然的微笑。
“紫月,莫慌。”
她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既敢行此险招,自然有保命的把握。”
“秦姨娘她们……如何了?”
“秦姨娘已经被打入大牢了!太后娘娘说了,若您有个万一,就赐她毒酒!”
紫月愤愤道,随即又困惑起来,“小姐,秦姨娘一直喊冤,说她下的明明是情蛊香,
可太医验出来的,却是剧毒无比的绝命断肠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冷光,语气却轻描淡写:
“许是……她老眼昏花,拿错药了吧。”
“小姐!您还笑得出来!”紫月急得跺脚,“您明知道那茶里有鬼,还偏要喝下去!
万一……万一那解药没用,或者太医来晚了……”
苏晚抬手,轻轻拍了拍紫月紧握着自己衣袖的手,示意她安心。
“傻丫头,我心中有数。”
她心中暗道:幸好母亲留下的《仙医玄经》里,记载了百种奇毒的解法,
更有一种龟息假死之术,配合提前服下的解毒丹,才能瞒天过海。
这绝命断肠散虽毒,却也在母亲的记载之中。
看来,这医术和毒术,还需勤加修炼才是……
正思忖间,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内侍恭敬的通传声:
“太后娘娘驾到——!”
紫月连忙起身,扶着苏晚坐起,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和衣衫,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
珠帘轻响,一位身着明黄色宫装,头戴凤冠,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老妇人,在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正是当今大夏朝的太后。
“臣女苏晚,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苏晚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却被太后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了肩膀。
“免礼,孩子,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太后在床沿边坐下,目光慈和地仔细端详着苏晚苍白的脸庞,眼神复杂,带着怜惜,也带着审视。
“这眉眼,这气度……真是越来越像你母亲当年了。”
苏晚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劳太后娘娘挂念,是臣女不孝,惊扰了娘娘。”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疼惜和愧疚。
“哀家听说了,真是苦了你了,好好的孩子,竟在自己家里遭了这般毒手。”
她握住苏晚微凉的手,轻轻拍了拍。
“当年,若非你母亲舍身相护,若非你拼死引开刺客,哀家和皇上……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你母亲为救哀家而亡,你也因此身受重伤,远赴雾灵山休养三年……这些年,是哀家疏忽了你。”
苏晚心中微动,抬起头,眼中适时地泛起一层水光:
“太后娘娘言重了,护驾乃臣女与母亲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太后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不,那是救命的大恩大德,哀家和你皇爷爷,都记在心里。”
“你母亲故去,靖国公府虽得了封赏,哀家却未能好好照拂你,
让你受了这许多委屈,如今又险些丧命……哀家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太后看着苏晚,眼神温和而充满了补偿的意味。
“孩子,你放心在此养伤,一切有哀家为你做主。”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还有那毒害你的秦氏,你想如何处置她?哀家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