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樉从音奴的眼中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她虽然贫穷,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
这让朱樉心中有一种疑惑,他记得自己在小一些的时候,母亲马秀英就告诉他们兄弟几人,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都要坚持住,为自己,也为天下间的贫苦百姓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然后父皇老朱做到了,太子大哥也在努力为这个目标做着一些事情,似乎只有他这种王爷,除了混吃等死也没有其他的用处了。
因为老朱怕他们有其他的想法,可年轻的少年,哪个没有过“仗剑扫平天下”的豪情?老朱不准他朱樉有,绝不能有!
逆反心理的存在,你老朱不让我有这样的心思,我偏要有,哪怕你是天下至高无上的皇帝又怎么样,我还是你儿子呢!
他的疑惑是,明明大明一天比一天好了,为什么在大明还有这般只能住这种草屋的百姓,为什么还有音奴这样的可怜丫头?
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封地里的那些百姓,会因为他将来的一些“理所当然”,变得比眼前这丫头更可怜一万倍。
“好点了?好点了就吃点山鸡肉粥,明天帮忙下地干活....”
一位微微有些驼背,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进来,背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本来朱樉感觉自己没受什么伤,再休息一晚上应该没问题了,明天再看看这村子里是个什么情况,或许能够从那个“何地主”那里得到准确的消息。
似乎是看出了朱樉的小心思,那何老汉瞪了朱樉一眼:
“小子,别以为老汉我不知道你想什么,看你的穿着之前也算是城里人,外面兵荒马乱的,那何地主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想办法护住了村里的人,要不是看你与咱家丫头年纪差不多....”
音奴赶紧站起来,白了何老汉一眼,之后走出了这间草屋,应该是去端那所谓的“肉粥”去了。
朱樉也算是半个行伍出身,瞬间听出了何老汉的一些想法,“老丈万万不可,音奴与你老的恩情我朱....二娃一定会报,但音奴这般年纪,可不能毁了她....”
何老汉听到朱樉说这话,眼中闪过几许古怪,堂堂秦王殿下居然也会心疼别人?那音奴是谁?那可是老朱给这秦王殿下定下的媳妇“观音奴”,为了能够展现出穷苦人家的模样,观音奴可是饿了好几天了,加上观音奴本身身材娇小,再由唐仨仁指点一下化点惨妆。
“行了,朱二娃,明天先干活吧,何地主那老杂毛还要等半个月才过来提亲呢,到时候你若还是这个想法,老汉也不留你....”
何老汉留下这句话就出去了,朱樉,哦不,朱二娃沉默着看着草屋的顶,这都是什么天崩局面啊。
“半个月,看来那个何地主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反正父皇已经下旨将我贬为庶民了,既然这样,到时候帮这爷孙二人一把又能怎么样?”
在朱樉看来,那何老汉似乎以前当过兵,只不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会流落到这何家村,或许是那音奴的原因吗?
这里提一句,这个时候的朱樉跟观音奴还没有见过面呢,“不要给秦王反应的机会,不要给他思考的时间,快刀斩下,半个月时间让他适应‘何家村’的苦日子后,再下猛药!”,这就是唐仨仁的策略,最主要的是,唐仨仁除了不希望秦王朱樉最终“暴戾”而终,同样不希望观音奴这位郡主悲惨下场。
最重要的是,老朱的所有儿子中,似乎没几个善终的,就连朱棣都是死在北征的路上,这或许才是大明初期最大的几个遗憾之一。
音奴端着一个破碗——好吧,破碗这东西只能现做了,好在朱二娃没有注意到这碗的缺口还是新的。
大明,唐仨仁不希望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做为汉家最后一个王朝,遗憾也确实太多了,既然穿越过来了,在不危及自身生命的前提下,还是得想法了改变什么。
地里的锄头很重,就算是挥舞习惯了那几斤重的长刀,朱二娃在头一天挥舞了两个时辰的锄头后依然只觉得两只手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
何老汉看着朱二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些不忍,不过一想到村长交给他的任务,自然是必须得狠下心去。
“二娃哥,喝口水....”
音奴递上来的水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凉水,但朱二娃喝在嘴里却感觉到了甘甜的滋味,这种味道,好像是在当年他的大哥朱标有一次冒着被敌人发现的风险为他寻来的一壶水时喝着才有的味道。
“谢谢....”
或许是从来没有跟人真诚的道过谢也没有道过歉,是啊,他以前是秦王,谁敢让他道歉,谁又有资格让他道谢呢?
音奴收拾水碗离开的瞬间,背对着朱二娃的脸上明显滞了一瞬间,晌午的时候太阳挺大,何老汉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不过离开之前提了一句:
“今天这块地必须得翻过来,明天好下种....”至于种的是什么,何老汉没跟朱二娃说,音奴送了一些吃食过来,好像是一种饼,带着几许糯甜味道,朱二娃认为是自己饿出幻觉了,这种穷地方,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吃的饼?
大口吃了几张饼后,朱二娃感觉一双手恢复了不少,上午因为是初次挥舞锄头,一直没能找到技巧,这才让双手受了不少罪。
“高举起,轻放下,借着锄头下落的力量让它落进土里....”
音奴小声的提醒了两句,朱二娃眼中一亮,好像是这么一回事,锄头本身就有自身的重量,它不需要像挥舞刀剑一般用力往下压。
顺着这种方式试了一会,算是初步掌握了窍门,朱二娃下午翻地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临近傍晚的时候,朱二娃只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田间地头还有不少其他的农民,对于何老汉家的这位“新来的小哥”,不少人还挺好奇的,不过也没有直接上前来询问,只不过他们看向音奴的神色,似乎有种“可惜”的意思?
“也不知道那何姓地主有几个狗腿子,我打不打得过,这几天干完活得看着点音奴....”
“怎么样?一天的时间,秦王还扛得住吧?”
唐仨仁老神在在的坐在肖家岭一处山坡上临时搭建的屋子里,这山坡地势不低,有不少树木打掩护,而且就算以后若是秦王问起来,村里人只会说这里是一些猎人临时落脚的地方,外面特意做了伪装的。
何老汉恭敬的站在唐仨仁面前,目光有些惊讶的看着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从马车上下来,还有太子殿下,对了,还有一对十二三岁的金童玉女来着,那是燕王和未来的燕王妃吧?
“那小子,从小壮得跟头牛一样,就下地挖了一天的土,怎么可能就扛不住了?”
老朱就是这样,唐仨仁白了他一眼,别说秦王朱樉了,就算你老朱现在去下地干一天农活,回去还有精力批奏折唐仨仁算你牛!
不要以为那些农民们一天天的只干了那么一些活,换个城里的健身教练去不一定扛得住,不得不说,秦王朱樉这个年纪,能够咬着牙干完一天,已经超出唐仨仁的一些预料了。
“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村长,秦王说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受到被贬的圣旨后,一路流落到这‘何家村’,然后面对救了他的何老汉,还有有意无意透露关心的音奴....终究还是善意....”
人之所以被称为人,是因为良知的存在,当一个人彻底失去了良知,那就不再是人,很多所谓的“坏人”,其实说到底最开始的时候,在他们在刚开始成长的时候,接触太多人性的阴暗面,这才让人心渐渐扭曲。
“还不够,明天继续吧,对了,反派何地主,你们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唐仨仁看向老朱,这算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毕竟既然是反派,肯定是要真正下重手的,只要不打死,就往死里打的那种,本来最合适当这个“何地主”的人肯定是老朱了,但老朱坚决不肯,说是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地主了,就算是化妆,老朱也不肯。
“要不,让微臣去试试?”
一直想表现一下毛镶,突然间说了一句,唐仨仁愣了一下,老朱等人也都愣住了,虽然只是演戏,但那是要真动手的,毛镶不怕以后秦王跟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