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教授摘下口罩,表情凝重:“不太乐观。林小姐的心脏功能只剩下正常人的三分之一,加上这次严重发作,手术风险太高。我们必须先稳定她的病情,至少要两周后才能考虑手术。”
“存活率呢?”裴延礼直接问出最残酷的问题。
马库斯教授沉默了一下:“如果手术成功,五年存活率在60%左右。但不手术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裴延礼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60%…这个数字冰冷得可怕。但他必须抓住任何希望,无论多渺茫。
“我已经安排去瑞士取药了,”他对马库斯教授说,“麻烦您列出所有可能对她有帮助的药物和设备,不计成本。”
马库斯教授点点头:“我会尽我所能。但…”他犹豫了一下,“心理状态对心脏病患者至关重要。林小姐现在…似乎失去了求生意志。”
这句话像一把刀一样插进裴延礼的心心脏。他想起墓园里那条未发送的信息——“我不怪你了”。念之是在告别…她准备放弃生命了。
“让我见她,”裴延礼几乎哀求地说,“就五分钟…”
“不行!”苏暖坚决反对,“你想害死她吗?”
马库斯教授看了看两人,做出专业判断:“目前阶段,林小姐确实需要绝对安静。裴先生,你最好等她的情况稳定一些再进去看她。”
裴延礼站在原地,看着IcU的大门再次关闭,将他与林念之隔开。透过门上的小窗,他只能看到里面忙碌的医护人员的身影,却看不到那个他最想见的人。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总裁,查到一些事情。您母亲和沈志远早有联系,当年您小姨的事情可能也和您母亲有关,今天的事情,原本您母亲是想让您看清沈志远的真面目,然后就会厌恶太太,没想到您会把太太带着去了醉月楼,还说出那些话刺激太太,原本您母亲是打算去劝您和太太离婚的。」
裴延礼握紧手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转身离开医院,钻进等候在门口的迈巴赫。
“去郑家。”他对司机说,声音冷得像冰,“我该见见我的这位好母亲了。”
雨依旧下个不停,车窗上的水痕像是永远流不完的眼泪。裴延礼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想起林念之蜷缩在母亲墓碑前的样子,心如刀绞。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自己的母亲。
雨水拍打着郑家老宅的玻璃窗,如同裴延礼此刻沸腾的怒火。他站在祖父书房门口,手中紧握着助理刚送来的调查报告——郑雅兰与沈志远这些年的所有联系记录,资金往来,甚至包括二十多年前的一些陈年旧事。
“少爷,老爷说您可以进去了。”老管家推开沉重的红木门,低声提醒。
裴延礼整了整衣领,迈步走入。书房内,郑老爷子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两侧分别坐着郑雅兰和几位郑家长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茶香和压抑的气氛。
“延礼,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郑老爷子声音沙哑,但眼神依然锐利。
裴延礼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母亲身上——郑雅兰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旗袍,发髻一丝不苟,面容平静得仿佛只是个旁观者。
“外公,”裴延礼直接用了家族内部的称呼,声音冷得像冰,“我今天来,是要揭露一个持续了二十多年的阴谋。”
郑老爷子眉头微皱:“什么阴谋?”
裴延礼将文件袋放在桌上:“关于我小姨裴琳精神崩溃的真相以及……我母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郑雅兰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静:“延礼,你在胡说什么?”
“是吗?”裴延礼打开文件袋,取出一叠照片,“那请母亲解释一下,为什么从上个月开始,你频繁与沈志远见面?”
照片上清晰显示郑雅兰与沈志远在高级餐厅,私人会所交谈的场景。郑家长辈们传阅照片,窃窃私语起来。
郑老爷子抬手示意安静:“雅兰,这是怎么回事?”
郑雅兰轻笑一声:“沈志远是旧识,叙叙旧而已。延礼,你派人跟踪自己的母亲?”
“不只是跟踪。”裴延礼又拿出一份银行流水,“过去三个月,你向沈志远的公司转账总计两千三百万。叙旧需要这么多钱?”
郑雅兰的脸色终于变了:“你调查我?”
“我调查所有伤害念之的人。”裴延礼的声音陡然提高,“包括今天的事情。”
“够了!”郑雅兰猛地站起来,“为了一个病秧子,你竟然敢这样对你的母亲?”
“病秧子?”裴延礼冷笑,“念之为什么会变成病秧子?因为她母亲怀孕期间被沈志远抛弃,因为她在林家受尽冷待!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直视郑雅兰的眼睛,“就是你!”
书房内一片哗然。郑老爷子重重拍桌:“延礼!注意你的言辞!她是你的母亲!”
“我有证据!”裴延礼冷静地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个老旧的信封,“这是小姨当年写给外公的信,从未寄出。信中清楚的记录了母亲如何联合沈志远拆散她与初恋男友,又如何在发现沈志远同时欺骗林念之母亲后,故意刺激当时已经怀孕的小姨,导致她流产精神失常。”
郑老爷子颤抖着接过那封信,戴上老花镜仔细阅读。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雅兰…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郑老爷子的身影突然苍老了十岁。
郑雅兰的胸口剧烈起伏,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爸,那只是裴琳的臆想!她精神失常后写的胡言乱语怎么能当真?”
“那这个呢?”裴延礼按下手机播放键,一段录音在书房内响起:
‘雅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周翊然?’——沈志远的声音。
‘闭嘴!要不是你当年办事不力,裴琳早就…’——郑雅兰的声音。
‘谁知道她会疯的这么彻底?’
‘还不够,要不是她和沈心柔,我早就和周翊然在一起了,都怪她们。’
录音戛然而止。郑雅兰的脸色瞬间惨白。
“上周沈志远和您在会所见面时说的,”裴延礼冷冷解释,“你们以为包间里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