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芊芊坐在主位,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的嘴唇泄露了她内心的不镇定。
空气仿佛凝固一样,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赤炎如同领地遭到最严重侵犯的头狼。
他并未坐下,而是像一尊赤红色的怒神雕像,背靠门框而立。
双臂肌肉喷张地抱在胸前,瞳孔缩成两道危险的细线,燃烧着熊熊烈火,死死锁定在凌霄身上。
每一次凌霄有细微的动作,比如端起椰子壳做的水杯,赤炎喉咙深处都会滚过一声压抑的、充满威胁的低吼。
锋利的狼爪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石壁上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周身散发着滚烫的、带着硫磺味的暴戾气息,是整个石屋最炽热,也最不稳定的火山。
花漓占据着离唐芊芊最近的软榻。
他姿态看似慵懒闲适,斜倚着,一条修长的腿随意搭在另一条上。
九条蓬松华丽的狐尾如同流动的洁白云霞,在他身后看似悠闲地摆动。
但细看之下,每一次的摆动都带着精准的旋律,如同蓄势待发的毒鞭,尖端微微炸毛。
他那张迷倒众生的脸上挂着惯有的魅惑笑容,金色的眼眸却冰冷无比,流转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审视。
他的视线像是涂了蜜的刀子,在凌霄身上反复刮过。
尾尖状似无意地轻轻拂过唐芊芊垂在身侧的手背,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安抚意味,声音能甜腻得滴出蜜,却字字淬毒。
“哎呦呦,瞧这是谁?我们盐骨部落今日真是家门有幸,连黑市里盘踞得影蛇都游上岸了?”
“小肥妞,这新伙伴身上的味道可真是独特,一股阴沟里的腥臊气,要不要给你点香粉遮遮?”
花漓可以捏起鼻子,扇了扇风。
沧野静默地伫立在离窗边最近的阴影里,仿佛与窗外冰冷的月光融为一体。
蓝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露出绷紧得如同刀削般的下颌线。
他深海般的眼眸看似平静地注视着窗外的夜色,但整个房间的温度却以他为中心急剧下降。
壁炉的火焰似乎感受到他的冰冷,畏惧了几分,靠近他身边石桌上的水杯内壁,无声无息地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没看任何人,但那股沉静而浩瀚的寒意,如同无形的冰山,沉甸甸地压在整个空间。
尤其当凌霄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唐芊芊时,空气中的冰晶似乎发出细微的破裂声。
他是沉默的暴风雨中心。
黑斯曼看着各人的反应,心里不禁暗笑。
这小雌性总让人刮目相看,不过就一趟深渊之行而已,还招惹回一尊阴暗大神,这回看她怎样破局?
他如同最优雅也最致命的阴影刺客,没有固定的位置。
此刻正慵懒地蜷伏在唐芊芊座椅后方不远处的阴影里。
黑得噌噌发亮的毛发在火光下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完美的肌肉线条在放松的姿态下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翠绿的豹眸半眯着,视线如同探照灯,在凌霄身上缓慢又仔细地掠过。
从凌霄幽紫的竖瞳到他腰间盘缠的伴生黑蛇,再到他看似随意搭在石桌上的苍白手指,仿佛在评估一件待宰杀的猎物,寻找着最致命的弱点。
他姿态放松,尾巴尖却如同蓄力的弹簧,有节奏地、带着无声威胁轻点着地面。
低沉优雅的嗓音打破了片刻的死寂,带着一丝慵懒的、仿佛谈论着天气般的随意,却将毒刺精准地刺向沧野和凌霄。
“渊主大人不远万里光临,真是部落的‘荣幸’。”
突然话锋一转,“只是这石屋简陋,空间有限,容纳这深海巨物已是勉强。”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窗边散发寒气的沧野。
都是这条坏鱼的错,不但引来不速之客,还带回这条阴暗爬行的冷血动物。
他微微歪头,眼光寒如冰霜地射向那个罪魁祸首,带着阴阳怪气,“如今再加一条剧毒的渊巢毒蛇,恐怕……回挤得喘不过气?”
“万一磕着碰着,无论伤了哪位,我们可都担待不起。”
黑斯曼不着痕迹地挑拨离间,火上浇油。
而凌霄作为风暴的绝对焦点,他占据了芊芊右手边那个象征“地位”的石椅。
坐姿看是闲适优雅,背脊却挺直如标杆,透露出深入骨髓的掌控力。
一身墨黑色,流淌着暗哑光泽的蛇纹皮甲,将他修长劲瘦的身形完美勾勒出来。
墨色的长发如毒蛇般披散,发间的黑曜石鳞片饰物反射着幽光,宛如男版美杜莎。
幽紫色的竖瞳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此时正饶有兴味地、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玩味,缓缓扫过其他四位剑拔弩张的兽夫。
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从未消失,仿佛在欣赏一场由他导演的精彩戏剧。
伴生小黑蛇缠绕在他苍白的手腕伤,蛇信嘶嘶,竖瞳同样冰冷地观察着众人。
而凌霄面对花漓的嘲讽、黑斯曼的挑拨、赤炎的怒吼、沧野的寒意,非但没有丝毫动怒,反而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笑。
他优雅地伸出手,端起唐芊芊面前那个还没来得及喝水的椰子壳杯,完全无视赤炎瞬间爆发的低吼和沧野那边骤降的温度。
慢条斯理地送到唇边,浅尝一口,动作流畅得好像已经练习了千百遍一样。
凌霄放下杯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幽紫竖瞳转向身边身体僵硬如磐石的唐芊芊,声音低沉丝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似乎对我有些误解。我来此,并非做客。”
他顿了顿,欣赏众人瞬间绷紧的气氛,嘴角的弧度加深,“只因我的伴侣在这里,深渊之主,……自然要归巢。”
他刻意加重了“伴侣”二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伴侣?!”如同晴天霹雳!赤炎猛地从门框除直起身,喉咙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充满暴怒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