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感觉自己坠落在一片冰凉的星海中,无数细碎的光点从身边掠过,像被揉碎的天眸金光。她伸手去抓最近的光点,指尖却穿过了陆沉舟的手腕——他的灵体此刻透明得几乎能看见背后的星芒,就连向来挺直的脊背,都微微蜷缩着。
“沉舟!”她惊惶地唤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消散。陆沉舟勉强抬头,唇角还挂着安抚的笑,只是那双总比星光明亮的眼睛,此刻蒙着层灰蒙蒙的雾:“别怕,我们的灵体在往天眸核心沉……那里有初代祖师的元神火。”
话音未落,星海突然裂开一道血口,无数带着咒文的黑雾涌了进来。林清浅认出那是海渊咒的余孽,正顺着他们虚化的灵体啃噬生机。她想祭出守阵诀,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就连腕间的金鳞纹路,都只剩零星几点微光。
“用共生血。”陆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在自己掌心划出伤口。金色血液滴在她指尖的瞬间,两人的灵体同时亮起微光,那些黑雾竟如遇明火的蝼蚁般纷纷退散。林清浅这才想起,在天眸核心融合时,他们的血脉早已不分彼此,每一滴血都带着双生之力。
“跟着我念。”陆沉舟的声音混着喘息,“以身为烬,以魂为引,双生同契,天眸永明——”
他的话音未落,星海深处突然传来钟鸣。林清浅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初代祖师将剑插入眉心,圣女抱着襁褓站在祭台上,还有陆沉舟的祖父在暴雨中跪求宗门长老保住她的性命。最后定格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桃树下,少年将糖葫芦递到她面前,糖衣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清浅,你看。”陆沉舟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怕惊碎什么。林清浅抬头,看见星海中央悬浮着一团跳动的金焰,火焰中清晰倒映着他们交缠的命盘——原本即将断裂的红线,此刻正被金焰重新熔铸,末端的破碎星辰,竟在火焰中渐渐凝结成双鱼形态。
“是元神火!”林清浅想起天眸典籍中的记载,这是初代祖师以自身元神淬炼万年的圣火,专门灼烧世间至邪之物。当他们的灵体靠近火焰时,腕间的黑鳞与暗芒突然发出尖啸,像是在抗拒圣火的净化。
陆沉舟突然将她护在身后,率先踏入火焰。金色火焰立刻顺着他的灵体蔓延,烧得他额角冷汗直冒,却仍紧握着她的手不放:“疼就喊出来,我……我小时候被雷劫劈中都没吭声。”林清浅看着他颤抖的睫毛,突然想起他十六岁替她挡下妖兽攻击后,也是这样咬着牙说“不疼”,却在深夜里偷偷用冰敷伤口。
“我陪你一起。”她深吸口气,主动将灵体探入火焰。金焰接触到她腕间黑鳞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那些黑色咒文竟化作黑雾钻进她的识海,妄图唤醒她对魔祖的恐惧。但林清浅眼前却浮现出父母临终前的微笑,还有陆沉舟每次为她挡刀时的背影——这些温暖的记忆,比任何剑意都要明亮。
“给我碎!”她突然暴喝,识海中的守阵诀自动运转,金焰竟在她的怒意中化作利剑,将黑雾斩成齑粉。与此同时,陆沉舟那边的星芒印记也在火焰中重新亮起,他眼中的灰雾消散,倒映出她眉心重新璀璨的金鳞。
“看上面!”陆沉舟突然指向火焰上方。林清浅抬头,看见元神火中悬浮着两块残缺的玉牌,一块刻着展翅的金鳞鸟,另一块刻着环绕星芒的锁魂链——正是他们血脉的象征。当两人的灵体同时触碰到玉牌时,整个星海剧烈震颤,玉牌化作流光融入他们的眉心。
“吾徒清浅,吾侄沉舟。”初代祖师的虚影在火焰中浮现,“当年为师妹与陆师弟设下双生契,便是料到今日之劫。海渊咒虽毒,却也是唤醒双生血脉的钥匙。”虚影抬手,两簇火苗分别落入他们掌心,“这是天眸与守阵人的本源火,今后你们的灵体可自由穿行海天之间。”
画面突然转换,林清浅发现自己回到了祭台之上。陆沉舟的手还紧紧扣着她的手腕,指尖传来的温度真实得让她眼眶发热。首席长老正在一旁焦急地踱步,看见他们睫毛颤动,立刻老泪纵横:“醒了!快,拿‘还魂露’!”
“不必了。”林清浅坐起身,发现丹田中充盈着从未有过的力量,那是天眸圣火与守阵本源的融合之力。她望向窗外,原本被黑雾笼罩的海面此刻波光粼粼,护山大阵的金光比以往更盛,甚至能看见金色鱼群在光壁中游动。
“长老,魔渊呢?”陆沉舟皱眉询问,他能感觉到海底的异动已经平息,但深海深处仍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首席长老叹了口气,递上一面水镜:“海渊咒退去后,海底浮现出初代祖师的碑刻,还有……”水镜中映出一片新形成的珊瑚林,每株珊瑚上都刻着符文,正是他们在天眸核心见过的护尸阵。
林清浅突然注意到,珊瑚林中央有座新的祭台,上面摆放着两块发光的玉牌——与他们在元神火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她下意识伸手触碰水镜,意识竟瞬间沉入海底,清晰“看”见珊瑚林的每一道纹路,就像自己的另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