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没和你一起来?”老道士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那种汗毛竖起的感觉顿时消失,沈凌意吓得拍了拍胸口,连忙躲在角落里。
她见过老道士很多次,他是个博学多才且和蔼可亲的老头,也许是变成了鬼,有天生的血脉压制,她才下意识畏惧道士吧。
“她做错了事,这两天估计不敢回来。”贺谨言淡淡说道。
“是吗?我怎么听说警局给你们打了电话,说她出了意外。”老道士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探究地看向他。
“小师叔有所不知,那是她为了吸引我们的视线故意为之,她甚至把她姐姐养了多年的宠物杀了。”贺谨言顶着压力一字一句地说道。
“凌凌不是这么胡闹的人,你最好调查清楚。”
沈凌意抱膝坐在角落里,蓦地抬起头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相信她的竟然是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师叔。
平时她不敢肆意打量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辈分身份却大得多的小师叔,如今做了鬼,总算能大着胆子,好生看上一看。
她不知道贺谨言的这位师父和小师叔是何来历,但贺家上上下下都对他们非常尊敬。
小时候她无意中撞见过小师叔一次,只记得他生得唇红齿白,好看得不像个凡人。
如今再仔细看去,他一身月白长衫,恍若谪仙,容貌更胜当年,贺谨言站在他面前瞬间被衬得黯然失色。
“是,我会再去调查。”贺谨言不敢忤逆他的话,只得应下。
“好了,云澈,人各有命数,不必强求。”
是了,小师叔的道号叫云澈,沈凌意曾拉着他的袖子问过。
老道士开了口,云澈不满地甩了甩袖子,回到老道士身边。
云澈一走,贺谨言顿时感觉身上一轻,他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心,心里也很是不解,小师叔怎么突然对沈凌意来了兴趣。
“既然你不是为凌凌而来,那你找我们所为何事?”老道士点起一炷香,插在牌位前。
“也是和她有关。”
贺谨言有些尴尬,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师父曾说贺家有一劫,只要与沈家女结姻,便有机会化解。三年前星月失踪了,我才另娶他人,如今星月回来了,我想问问师父,如果我和星月再续前缘,会不会对贺家产生影响?”
“姻缘岂是儿戏,三年前我就问过你,你当时答应我什么?”云澈抿紧了唇,眸光如利剑一般刺向贺谨言。
“我当时说...我绝不后悔。”贺谨言咽了咽口水,表情有些苦涩。
当时他和沈星月因为一些小事大吵一架,订婚宴她都没有出现,他以为,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这才放任两家将结婚对象改成了沈凌意。
可谁知道沈星月不是不愿出现,而是被绑架了。
“这是你们三人的私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老道士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着贺谨言。
贺谨言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顿时喜上眉梢,“好,那我就不拿这些琐事烦师父、小师叔了,我去看看父亲母亲,改日再来看您。”
“去吧。”
贺谨言行了一礼,逃也似的离开了祠堂。
还从未见过贺谨言这么狼狈的样子,沈凌意觉得有些新鲜,她跟着贺谨言往外走去,突然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云澈的视线对上。
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以及一丝期盼。
他在期盼什么?
沈凌意看入了神,直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又将她拉回贺谨言身旁。
贺谨言正穿过花园往正厅走去。
是前面那棵树!
沈凌意往前跑了几步,认出眼前这棵香樟树就是初见贺谨言时,她被困在树上的那棵。
树枝上缀满了淡绿的小花,此刻空气中一定飘散着好闻的清香吧,可惜她现在什么都闻不到了。
若是当年她没有爬上这棵树,贺谨言没有发现她,是不是她的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不得而知,沈凌意叹了口气,垂着头老老实实跟着贺谨言继续往前走。
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逃离贺谨言的身边。
也许是临死前的执念太深,也许是她的尸体还未入土为安,导致她现在仍逗留在人间。
沈凌意有些着急,按理说她的尸体今天应该就能被发现,难道凶手转移尸体了?
甚至他们还拿自己的手机发朋友圈误导大家,还有监控里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孩,看来自己的遇害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沈凌意的心沉了下去,有了不好的预感,恐怕自己的死没那么简单。
贺沈两家,究竟陷入了什么阴谋?
就算她想提醒,她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贺谨言和父母伤透了她的心,她甚至心里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她倒要看看,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妈,我回来了,爸呢?”贺谨言推开门,便看见张婉玉正在给她的兰花浇水。
张婉玉今年满五十,但她保养得极好,早年间是名动江南的冷美人,往日和沈凌意站在一起也只是像姐妹不像婆媳。
但她对沈凌意顶替姐姐嫁进贺家颇有微词,再加上她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沈凌意很是怕她。
“钓鱼去了。”张婉玉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伺弄她的花。
贺谨言点点头,在家里一向都是母亲说了算,告诉母亲也一样。
他在沙发上坐下,身子往后一靠,单手撑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妈,有个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是去祠堂见了那两位吗?还问我作甚。”张婉玉将水壶搁在地上,微微挑起了眉。
“这事有关星月的声誉,我没有和他们说太仔细。”贺谨言将沈星月不能生孩子以及沈政的打算和盘托出。
听着他张口闭口都是姐姐,沈凌意心酸地笑了笑,他就没想过她的声誉吗?
她要是没死,他让她怎么面对世人的眼光?她下半辈子要怎么办?
“沈政可真是个人物啊。”张婉玉轻哼一声,勾起嘴角笑,“既然人家做父母的不介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你跟谁过是你自己的事。”
见母亲也同意,贺谨言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凌凌这孩子,不见得会同意。”张婉玉坐下抿了一口茶,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