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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枪口透过薄薄的西装布料,在后腰脊椎位置压出死亡的凹痕。程长赢甚至能感觉到枪管前端微微的颤动,那是苏晚晴的手在抖,还是自己心脏搏动牵动了肌肉?烂尾楼空旷的顶层被浓稠的黑暗包裹,只有远处城市霓虹的一点微光,吝啬地涂抹在暴露的钢筋和粗糙的水泥柱上,勾勒出狰狞的轮廓。风裹挟着冰冷的雨丝,从没有玻璃的窗洞肆意灌入,抽打着他的脸,也抽打着身后持枪的女人。空气里弥漫着水泥粉尘的粗粝、铁锈的腥气,还有一种无形无质却更为窒息的——绝望。

许嘉文被捕前那扭曲的狂笑和嘶吼,毒蛇般盘踞在耳际:“你才是棋子!清风里毒剂是苏家1949年私藏的!你程长赢不过是个被玩弄的可怜虫!”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他的颅骨。苏晚晴……那个在直升机上亮出家族勋章,为他强取唯一解毒剂的女人;那个在棋盘前与他推演生死、在狙击枪下为他挡子弹的女人……她温热的血似乎还残留在自己胸前那件防弹西装上,此刻却用枪口抵住了他的要害。

信任构筑的堡垒在真相的炮火下,崩塌得只剩齑粉。程长赢没有动,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指尖触碰到西装内袋里一个坚硬的轮廓——那枚戒指,内圈刻着“以毒攻毒”的戒指。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沸腾的思绪骤然冷凝。

“他说的,”程长赢的声音在空旷的混凝土空间里异常清晰,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着生铁,“是真的吗?”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沉甸甸地砸在死寂的空气中。

身后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终究破碎的哽咽。抵在腰间的枪口猛地一颤,几乎要戳破衣料刺入皮肉,随即又死死抵住,力度大得像是要将他钉穿。“我……”苏晚晴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裹着血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喘着粗气,话语断断续续,被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撕扯着,“我祖父……他从来没提过……我发誓……”

“发誓?”程长赢突兀地低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烂尾楼里撞出空洞的回音,充满了自嘲和冰冷的讽刺,“苏晚晴,清风里那块毒地,是你引我入局的!你注资启明,给我看那些所谓的‘证据’,让我和赵天雄斗,和龙腾斗,和整个京圈斗……最后,我成了你苏家清洗旧敌、掩盖滔天罪行的刀!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命来演苦肉计?”他猛地转身!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苏晚晴猝不及防,枪口瞬间被带偏。就在她下意识要扣紧扳机、手指肌肉绷紧的刹那,程长赢的左手已经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她持枪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同时,他的右手精准地探入西装内袋,抽出那枚冰冷的戒指,不是戴上,而是将其紧紧攥在掌心,金属坚硬的棱角深深硌入皮肉,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让他混乱的头脑获得了一丝诡异的清醒。

他借着转身的冲势,猛地将苏晚晴持枪的手向上、向外狠狠一拧一推!苏晚晴痛哼一声,枪口被迫高高扬起,指向布满钢筋和混凝土残骸的黑暗屋顶。几乎在枪口指向空中的同时,程长赢的右手已闪电般松开戒指,五指如钢爪般牢牢攥住了那支小巧却致命的手枪枪身!冰冷坚硬的触感瞬间传递到神经末梢。他拇指凶狠地顶开击锤保险,食指毫不犹豫地扣住了扳机,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殉道般的疯狂。

然后,在苏晚晴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里,在冰冷的枪管还残留着她掌心温度的时刻,程长赢将那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决绝地,抵在了自己的右侧太阳穴上!

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皮肤,血管在薄薄的皮层下剧烈搏动,每一次跳动都清晰地撞击着坚硬的枪口。他甚至能闻到枪油那独特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铁腥味。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滑过眼角,像是冰冷的泪。

“看着我!”程长赢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深处撕裂出来,带着滚烫的血腥气,在空旷的烂尾楼里撞出令人心悸的回响,“看着我的眼睛,苏晚晴!”

苏晚晴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揉捏。她被迫抬起头,撞进那双眼睛。那不再是运筹帷幄、洞悉人心的锐利眼眸,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一种被至亲至信之人彻底背叛后、将所有筹码都押上赌桌的疯狂。那双眼睛死死锁住她,像要把她的灵魂都灼穿、剖开、碾碎。

“你说你不知情,”程长赢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切割着两人之间仅存的那点稀薄空气,“好,我信你最后一次。”他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惨烈的弧度,那笑容比哭更令人心碎。“但我这条命,是你苏家祖辈造的孽引来的祸。现在,我把命还给你苏家!就在这儿,就在此刻!”

他攥着枪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食指毫不犹豫地、坚定地、缓缓地扣动了扳机!

扳机开始向后移动,发出细微却令人魂飞魄散的金属摩擦声!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黑暗。那不是恐惧,是灵魂被生生撕碎的剧痛。苏晚晴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声绝望的嘶喊中轰然崩塌。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完全不顾被程长赢拧住的手腕传来的剧痛,另一只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抓向那支抵在他太阳穴上的枪!

她的手指死死抠进程长赢握枪的指缝,用尽全身力气向旁边狠狠一掰!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冰冷的枪身。枪口在巨大的外力下猛地一偏!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空旷的烂尾楼里炸响!狂暴的音波狠狠撞在裸露的混凝土墙壁上,激起一片令人牙酸的嗡鸣,灰尘簌簌落下。灼热的弹头擦着程长赢的耳廓呼啸而过,瞬间在他身后的水泥柱上炸开一个狰狞的浅坑,碎石混合着火星四处飞溅!

巨大的后坐力让枪身狠狠震动,程长赢紧握的手指被苏晚晴掰得生疼,几乎脱手。苏晚晴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借着那掰开枪口的冲势,重重地撞进程长赢怀里,额头狠狠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她死死抱着他的腰,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与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我信你……我信你不知情……”她语无伦次地哭喊,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泪水和浓重的血腥味,“别死……程长赢……你不能死……求你……” 她左肩被狙击子弹撕裂的伤口在剧烈的挣扎和撞击下再次崩裂,温热的鲜血迅速渗透了绷带和昂贵的外套面料,在程长赢深色的西装上洇开一片不断扩大的、粘稠的暗红。“我带你去……我带你去证明……”她抬起头,泪水冲刷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眼神里是近乎崩溃的混乱,却又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祖父的书房……他有日记……他一定有日记!所有的秘密都在那里!我带你去!现在就去!”

她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决绝。仿佛那个承载着家族最黑暗秘密的书房,是此刻唯一能证明她清白、拉住眼前这个男人坠入深渊的救命稻草。她不顾肩头撕裂般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拽着程长赢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程长赢僵硬地站在原地,太阳穴被子弹擦过的灼热感还在皮肤上跳跃,耳中充斥着尖锐的耳鸣。怀中女人滚烫的泪水、肩头不断涌出的温热血液、以及她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像一股股汹涌的洪流,猛烈地冲击着他心中那座由背叛和绝望筑起的、摇摇欲坠的冰墙。枪口依旧冰冷,但扣着扳机的手指,却失去了那份决绝的力气。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枪柄的手。沉重的金属“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溅起几星水花,滚了几圈,停在一滩浑浊的积水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中崩溃的女人,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眸深处,冰封的裂痕在无声地蔓延。他抬起那只没有沾血的手,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沉重,轻轻按在了苏晚晴因失血和剧痛而冰冷颤抖的左肩上。手掌下,温热的血液还在不断渗出,濡湿了他的指尖。

苏晚晴的座驾如同离弦之箭,撕裂沉沉的雨幕,引擎的咆哮声被隔绝在顶级隔音玻璃之外,车内死寂得如同坟墓。程长赢坐在副驾驶,侧脸如同刀削斧凿的冰冷石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留下深色的水渍。他沉默地注视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被雨水扭曲的城市光影,霓虹灯牌变幻的光怪陆离地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像碎裂的琉璃。苏晚晴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每一次换挡都带着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肩头的剧痛和心口的绞痛交织,让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她不敢看程长赢,只能用眼角的余光贪婪地捕捉着他沉默的侧影,那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让她窒息。

车子最终滑入苏氏庄园深处,停在一栋爬满常春藤、在夜雨中显得格外阴森沉重的古老西式建筑前。苏晚晴踉跄着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她顾不上这些,几乎是扑到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家族徽记的橡木大门前,手指颤抖着在密码锁上快速按下一串数字。

“嘀嘀——咔哒。” 门锁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门内,一股混合着陈年书卷、昂贵雪茄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时光停滞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书房空旷而压抑,高耸至天花板的深色木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俯瞰着闯入者。厚厚的天鹅绒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响。只有一盏沉重的黄铜台灯在巨大的红木书桌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苏晚晴跌跌撞撞地冲到书桌前,动作因为急切和虚弱而显得笨拙。她拉开一个又一个抽屉,发疯般地翻找着。信件、文件、泛黄的照片被她胡乱地扫落在地,发出簌簌的声响。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带着绝望的哭腔。

“在哪里……日记本……祖父的日记本……”她喃喃自语,像一头迷失在丛林中的小兽。

程长赢沉默地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裤脚滴落在深色的波斯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像一个局外的观察者,冷眼注视着苏晚晴在昏黄光晕下崩溃的寻找。直到她的目光,骤然凝固在书桌最下方那个不起眼的、带着古老黄铜锁的暗格抽屉上。她猛地扑过去,手指抠住抽屉边缘,用力向外拉。抽屉纹丝不动。

“锁住了……”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绝望地拍打着抽屉,“钥匙……钥匙在哪里?”

程长赢的目光扫过书桌,最终停留在桌角一个沉重的黄铜墨水瓶镇纸上。他走过去,拿起那冰冷的金属。苏晚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下意识地侧身让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程长赢举起沉重的镇纸,毫不犹豫地、狠狠砸向那把精致却脆弱的黄铜小锁!

“铛!铛!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书房里炸响!每一次重击都像砸在苏晚晴的心上,她紧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仿佛那被砸碎的不只是锁,更是她引以为傲的家族荣光。几下沉闷的撞击后,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锁扣崩飞,抽屉被砸开了。

苏晚晴颤抖着伸出手,从抽屉深处捧出一个用深蓝色厚绒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物体。她一层层揭开那柔软的绒布,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终于,一本厚重的、封面是磨损的深棕色皮革、边缘镶嵌着已经氧化发黑的银质包角的笔记本露了出来。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岁月留下的无数划痕和印记。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冰凉的颤抖,翻开了那承载着家族最沉重秘密的第一页。

泛黄的纸张上,是褪色的蓝黑墨水留下的、刚劲有力的字迹,落款日期赫然是:1949年10月28日。

【……兵败如山倒,撤离在即。城郊军需库内封存之‘樱雪’制剂(注:日军代号,实为芥子气及路易氏剂混合毒剂),计十二大桶,乃帝国遗留之剧毒。上峰密令:就地销毁,不留痕迹。】

【然,销毁需特殊高温焚化炉,仓促间何寻?若引爆或深埋,一旦泄露,遗祸子孙,此千古罪人之名,吾苏振邦万死难赎!思虑再三,夜不能寐。】

【……得悉苏军顾问团即将接管此区域,其手段酷烈,若以此毒剂为据,构陷我方‘私藏违禁武器’,恐遭灭顶之灾……】

【……寅夜,亲率心腹死士三人,着防化服(缴获日军旧品,堪堪可用),以特制铅封铁桶,秘密转运此毒剂。地点选定城西清风里,彼时乃废弃砖窑厂,地下结构复杂,且有天然黏土层可隔绝渗透。深掘二十米,以水泥浇筑密封……此事绝密,参与者皆已妥善安置,远遁海外,此生不得返。】

【……此非私藏,实为无奈之‘封存’。待他日局势明朗,国家强盛,必有技术可妥善销毁此等恶魔之涎。若……若真有不测泄露之日,此记录或可证苏家非为私利,实乃断尾求生,为保一方百姓暂避锋芒之权宜……然,此心可昭日月,此罪亦难逃天谴!后世子孙若见此记,当知先祖之痛彻心扉,当竭力弥补此滔天罪愆……切记!切记!】

字里行间,充满了那个特殊年代的挣扎、恐惧、无奈和一种沉重的、近乎悲壮的担当感。苏晚晴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颤抖着,一页页翻下去。记录断断续续,跨越了数十年。有对毒剂封存点地质变化的担忧,有对技术发展的渺茫期盼,更多的是深埋心底、日夜折磨的负罪感。直到最后一页,字迹已变得苍老颤抖:

【1998年秋……听闻清风里划入旧城改造范围,拍卖在即。惊惧交加!多方打探,买家乃新兴之‘龙腾实业’……其背景复杂,恐非善类。若深挖地基……后果不堪设想!奈何吾已老朽,力不从心……晚晴年幼,此事绝不可令其知晓,徒增负担,污其清白……此罪孽,当随吾身,永埋黄土……】

苏晚晴捧着日记本,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终于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日记本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柔软的地毯上,摊开着,露出祖父那临终前充满无尽悔恨与担忧的字迹。

“你看到了……”她抬起头,脸上泪水纵横,眼神却是一片空洞的荒芜,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这就是真相……苏家偷藏了毒剂,为了自保,为了在乱世中求得一丝喘息……为了不被更强大的力量碾碎……却埋下了更深的祸根……” 她看着程长赢,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骄傲、算计或柔情,只剩下被彻底剥开、鲜血淋漓的脆弱和绝望的认命。“我是苏振邦的孙女,血管里流着罪人的血。无论我知不知情,这罪……我担了。” 她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报警吧,程长赢。或者……你亲手了结我。”

她扬起脖颈,露出那段白皙却带着烧伤旧痕的肌肤,像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带着一种凄凉的、彻底放弃的平静。

程长赢站在原地,如同凝固的雕塑。书房里死寂无声,只有苏晚晴压抑的啜泣和窗外渐渐沥沥的雨声。祖父日记里那些沉痛挣扎的文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更烫在他的灵魂深处。偷藏毒剂是罪,无可辩驳。但那字里行间浸透的,并非贪婪,而是在时代洪流碾压下,一个渺小个体为了家族存续、甚至是为了避免更大灾难而做出的、充满血泪的、绝望的选择。那种在黑暗深渊中背负巨石踽踽独行的窒息感,他太熟悉了。前世破产跳楼前,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压垮的绝望,与日记中苏振邦的笔触何其相似!

他缓缓蹲下身,动作有些僵硬。没有去看苏晚晴引颈就戮的姿态,目光却落在了那本摊开的日记最后一页,祖父苍老的字迹旁。那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一角硬质的白色边缘。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拂开那页薄薄的、承载着临终忏悔的纸张。

一张裁剪下来的、微微泛黄的旧报纸碎片露了出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那报纸上的图片和标题时,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一股冰冷的、直达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一则简短的社会新闻,豆腐块大小,刊登在报纸不起眼的角落。图片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一个男人从高楼坠落的瞬间剪影!那栋楼……那栋让他前世所有梦想和生命一同摔得粉碎的烂尾楼!

而新闻标题,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的眼球:

【地产新星梦碎!前“启明”合伙人程长赢疑因债务重压,于‘鼎峰国际’项目烂尾楼顶跳楼身亡!】

日期:2023年11月15日!

程长赢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倒流!他死死地盯着那张模糊却无比熟悉的图片,盯着那个标注着前世自己死亡日期的标题。2023年11月15日!这是他深埋心底、绝不可能被任何人知晓的秘密!是他逆天改命、浴火重生的原点!这张报纸……这张属于未来的死亡通知书,怎么会出现在苏振邦几十年前的日记本里?!

时空在这一刻彻底错乱、崩塌!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他猛地抬头,看向跪在地上、闭目待死的苏晚晴。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苍白的侧脸,泪水无声滑落,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凄美。她对此毫不知情!她甚至不知道这张报纸碎片的存在!

祖父苏振邦……那个在1949年雨夜埋下毒剂的老人……他到底知道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程长赢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张小小的、来自未来的死亡预告上,又猛地移向摊开的日记本上苏振邦临终前那颤抖的字迹:“此罪孽,当随吾身,永埋黄土……” 永埋黄土?那这张昭示着未来的报纸碎片又算什么?一个警告?一个预言?还是……某种超越时空的、无法理解的因果纠缠?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前世坠楼时那呼啸的风声、骨骼碎裂的剧痛、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一丝不甘……所有被他强行压抑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咆哮着席卷而来,与眼前这张冰冷的报纸碎片重叠、撕扯!他仿佛又站在了那栋名为“鼎峰国际”的烂尾楼顶,脚下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喊和灵魂深处的战栗。掌心那枚刻着“以毒攻毒”的戒指,冰冷的棱角深深硌入皮肉。

苏晚晴似乎被这不同寻常的、压抑着巨大痛苦的声响惊动。她茫然地睁开泪眼,顺着程长赢那如同被石化、死死盯着日记本某处的、充满了极度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的目光看去。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张露出的、泛黄的旧报纸碎片上。那模糊的坠楼图片和标题,在昏黄的灯光下,对她而言却显得陌生而遥远,只是一则普通的社会悲剧。

“那……是什么?”她沙哑地问,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未散的绝望。

程长赢没有回答。他像一尊刚从千年冰封中挣脱的石像,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艰涩和沉重。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不是去碰那张报纸碎片,而是越过了它,轻轻合上了那本承载着家族原罪和时空谜团的深棕色皮革日记本。厚实的封面发出轻微的“啪”声,隔绝了那个1949年的雨夜,也暂时隔绝了2023年的死亡预告。

然后,他弯下腰,没有去拉苏晚晴,而是捡起了掉在两人之间地毯上的那支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再次传来。他看也没看,手臂猛地向后一挥,用尽全力将枪狠狠掷向书房角落巨大的壁炉!

“哐当——哗啦!” 手枪撞在冰冷的炉壁上,又弹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突兀的声响让苏晚晴身体猛地一颤,惊惧地看向他。

程长赢的目光终于从日记本上移开,落在了苏晚晴苍白泪湿的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的惊涛骇浪似乎平息了一些,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比黑夜更沉重、比深渊更复杂的决绝。他俯下身,单膝点地,与跪着的苏晚晴平视。两人的距离很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混乱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他伸出手,没有去擦她的眼泪,而是用沾着雨水、血污和灰尘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量,将她散落在脸颊、被泪水粘住的湿发用力地、一根根地捋到耳后。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笨拙,指腹擦过她冰冷的皮肤,留下细微的红痕。

“苏晚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岩浆里捞出来,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重量,“听着。苏振邦的罪,埋了。你祖父的日记,”他目光扫过那本合上的深棕色笔记本,“连同里面夹着的所有东西——”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日记本封面,“都烧掉。现在。就在这里。”

苏晚晴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烧掉?烧掉这唯一能证明她苏家并非纯粹为恶、至少祖父还存着一丝良知和无奈挣扎的证据?烧掉这沉重的、却也是解脱的枷锁?

“至于你,”程长赢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直抵最深处,“你欠我的,不止一条命。”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沉,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用你剩下的人生,用苏家所有的资源,用你的一切……给我赎罪。和我一起,把这狗日的烂摊子收拾干净!把那些该埋进地狱的东西,彻底埋掉!敢不敢?”

不是疑问,是战书。是绑上同一架战车的血契。

苏晚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绝境逢生的、巨大的冲击和随之而来的、更为沉重的责任。赎罪……和他一起……埋掉那些该埋进地狱的东西……她看着程长赢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燃烧着毁灭与重建双重火焰的光芒,那里面没有宽恕,只有一种更深沉的、绑在一起坠入深渊也要杀出生天的疯狂同盟。

巨大的酸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夹杂着痛苦与解脱的力量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她用力地、狠狠地点了一下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崩溃。

“敢!” 一个字,嘶哑却斩钉截铁,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程长赢得到了回答。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抓起地毯上那本厚重的日记本,大步走向壁炉。壁炉里没有火,只有冰冷的灰烬。他看也不看,直接将日记本连同里面夹着的那张来自未来的死亡预告碎片,一同狠狠塞了进去!然后转身,从书桌上抓起那盏沉重的黄铜台灯,粗暴地扯断了电线!

他高高举起沉重的黄铜基座,眼神冰冷如铁,带着一种焚毁一切过往、斩断一切纠葛的决绝,朝着壁炉里那本承载着家族罪孽与时空谜团的深棕色日记本,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黄铜基座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日记本坚硬的皮革封面上!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书房里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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