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终将唤醒沉睡多年的寒江,此刻的金光洒在这座城池更像在庆祝它的新生。
无论昨日发生了什么,百姓们的日子还得过下去。热闹的集市,来往的商队这一切都没有变化。不过今日整条街都在议论昨日的一件怪事,说是昨个夜里月神殿的那尊金身月神像被抢夺一空。
据说现场金叶子掉落一地,就连洒扫的庙人还得了几片,一夜之间原本好端端的一尊金像活活被扒成了泥塑。
还当真应了那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就算是这般大的动静也没把夏清朗吵醒,毕竟来寒江后,他几乎没睡过整觉。
他揉着惺忪的眼,走到桌前正准备倒杯水,却瞧见茶壶下压着一张纸,眼睛立刻苏醒过来,喊道:“老谢!快来看!”
谢展几日未睡,这一觉本是睡得安稳,可被夏清朗这一吼,立马从床上惊醒过来。
“出什么事了?”
夏清朗将手中纸一递,语气略带尴尬道:“是…柳兄留下的字条。”
昨日整理完月神案的卷宗已是夜深,大家便各自回房了。她何时进的房门,何时留下的字条,对此竟全然不知。
谢展疑惑,拿到字条后本是舒展开的眉头又皱在一起。字条上只留下一句话:就此告辞,有缘再见!
落款柳大壮三个字写得豪迈飞逸,有种挥挥衣袖不见其人的江湖气。
夏清朗在一旁开始嘀咕:“老谢啊老谢,我此前说什么来着,待人要真诚。祝姑娘定是觉得此行没寻到悬镜司,失望而归。你说你断案那会儿伶牙俐齿,这会儿倒好连个人都留不住…”
若是寻常时候,谢展早就一个眼刀飞过,这回却安静异常,眼中不敢置信沉吟:“你是说,她走了?”
夏清朗扯着纸:“白纸黑字写在这儿,如今案子已破,人姑娘家没理由留在这儿,说不准,已经在回清河的路上了。”
祝姑娘回清河了?
他眼中的祝余绝非是轻易放弃之人,但眼下这纸条确实让他慌了神。
咚咚…外头传来叩门声。
还没等夏清朗反应,谢展那不利落的手已经推开门,肉眼可见目光暗淡下来。
“原来是胡娘子,还有小阿桂。”夏清朗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见他杵在原地,赶忙请二人进来。
胡娘带着孩子一同跪地谢道:“此番若非谢大人和那位姑娘,我与柴桂定丧命于此。多谢大人!”
“职责所在,无需多谢。”谢展点头示意,却心思不在。
胡娘抱起小阿桂随口一问:“不知大人寻到月神宝藏了吗?”
“月神,宝藏?”谢展眸光一亮,疑惑问,“是何意思?”
胡娘道:“就是此前,和大人一起的那位姑娘曾问过我有关寒江月神的来历,还有月神宝藏的传言。”
他语气稍急:“胡娘子,可否将那姑娘所说一一告诉我。”
“自然。”胡娘慢慢道来,“寒江月神之说其实百余年前就有,相传月神留下一宝藏,得此宝藏,可统领一方。但百余年来,从未有人真正找到过它。所以大多人觉得,月神宝藏本就是不存在的…”
夏清朗摩挲着下巴思虑起来:“祝姑娘难不成是来寻宝的?”
胡娘接着道:“不过那位姑娘好像真想到了什么,临走时问了一些关于月神洞的问题。”
“老谢,月神洞,不是那天陆银川带她去的地方?”
谢展沉声道:“走,去月神洞。”
……
薄雾浓云,东风袅袅,今日的月神洞满是惆怅与凄凉。昔日趋之若鹜的月神,如今更是无人提起。
沙丘上掠过一个身影,一袭白衣随风而扬,那朵沙漠之花再度盛开,与之归来的还有那通体银灰的狼王。
夏清朗揉了揉眼,指着沙丘上方:“老谢,你看站那儿的姑娘像不像陆银川?”真是大白天见了鬼,陆银川的尸体分明昨日就送去埋了,怎么会?
谢展此刻默不作声。
风卷黄沙,那一抹白色随风而散,再次睁眼时,一个青衣女子牵着驴缓缓走来。
如山涧的一阵清风,陷入谢展的眼底。
“老谢,是祝姑娘!”夏清朗激动大喊。
出其不意的见面,反倒让此前怅然若失的他不知所措。也许在鬼瘴之中,那种压制已久的情绪就已经从隙缝中渗出,如今充盈了整一个颗心脏。
患得患失,与他而言是常态。
细碎的蹄声不疾不徐朝他们靠近,天青色衬得人发白,一支木簪挽起青丝,显得清瘦可人。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清澈深不见底,却叫人忍不住沉沦。
“谢大人。”她开口声音清冷,“我说过,有缘会再见的。”
谢展狐疑:“你在等我们?”
祝余逐渐浮上笑意:“应该说,从胡娘去看你,到你来这儿,我足足等了你一个时辰。”
谢展一愣,今早一开始的字条,胡娘,再到月神洞,这些竟然全是她事先设计好的。心中的情绪更是莫名其妙,有种被人捉弄反倒自喜的感觉。
“我就说柳兄不是不告而别之人……”柳兄二字脱口而出,夏清朗意识到不对。柳大壮的真实身份并未公之于众,他如此说岂不是陷老谢于不义。
可面前的祝姑娘瞧着却是语态轻松,甚至还面带笑意:“祝家无相之术鲜少人知,谢大人果真明察秋毫。”
此话不知是夸他还是讽他。
谢展与她对视一眼,随后拱手道:“姑娘隐瞒身份,必有缘由。若非姑娘自愿,谢某不敢多言。”
夏清朗试着缓和气氛,指着到她身边的黑驴,好奇弯下身:“这是不是在清河帮助破案的驴兄?”
大强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将头撇向另一侧。
随之落下的还有谢展的眼刀,眼神像是在说,求你少说几句。夏清朗后知后觉,还眨着双眸无辜看向四周。
谢展无奈只能心中一叹,这不是明着向祝余承认,当日在清河派人跟踪她一事。
只不过祝姑娘今日过于云淡风轻,即便是夏清朗漏洞百出的话,也没惊起一点风浪来。
她将手放在驴背上,轻轻安抚道:“他很聪慧,而且有名字,叫大强。”
“……”
大强?夏清朗心中讥笑,这和老谢的小白听上去真像是门当户对。二人瞧着机灵,怎么取出来的名字没半点诗意?
谢展走到跟前:“祝姑娘今日自现身份,想必不是为了叙旧。”
祝余手一顿,明眸一抬:“我给谢大人备了份大礼,定能让您观之忘怀,不虚此行。”
让他不虚此行?
夏清朗反复斟酌,显然方向想歪了:“老谢,祝姑娘说的这个大礼,我要不先回避?”
“祝姑娘,此事怕是不妥。”谢展双颊一红,目不敢视。
“谢大人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祝余心有成算一笑,“大家可以一起,人多热闹。”
人多热闹?
? ?夏·大漏勺·达芬奇·清朗:老谢,陆银川真的死了吗?
? 感谢~~苼~~澨~~菇凉、油盐不进的孔子、笑脸宝宝(原谅我不知如何描述)送来的票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