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苏曼妮空着手回来。
“你的好朋友走了?”苏曼妮问。
“嗯,她今天的戏拍完了。不过,曼妮姐,你不是去拿水了吗?水呢?”
“我是不是去拿水你还不清楚吗,这不是专门给你们两个腾出一点空间吗?”苏曼妮在江雪珑身边的折叠椅坐下。
江雪珑笑眯了眼,伸出双臂挂在苏曼妮肩膀上。
“嘿嘿,曼妮姐真贴心。”
“你们两个,没说我坏话吧?”
“没有。”
苏曼妮半信半疑。江雪珑坐得笔直。
“真没有!虽然我和佳莉都不是那种,不会在背后蛐蛐领导的人吧。但曼妮姐人这么好,确实没有可蛐蛐的地方。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完美的经纪人!”
苏曼妮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但还故意皱着眉。
“以前你嘴也没这么甜啊,这又是跟谁学的?”
梁乐瑶!一定是跟乐瑶学的!她最擅长输出情绪价值了!
……
今日木婉清最后一场戏,是跟平婆婆瑞婆婆一伙十几人在野外交战。
江雪珑在武术指导的教学下跟武行的演员排练起来。哪怕是有多年舞蹈根底的江雪珑都得打起十二分注意力应对。
这不像是跳舞,记住自己的动作,和其他人配合走位就好了。武打是要互相战斗的,一招一式要配合到位本就不易,何况江雪珑要一次面对十几位战斗目标。
要眼明手快,脑子一直处于高速运转,除了要打到位,还要代入角色,还要说台词,稍不留神犯了一点错就可能会受伤。虽然道具武器都是没开刃的,但打在身上还是很痛,要是打在头上脸上就更危险了。
江雪珑执意亲自上场不要替身,那她就必须在短时间内与武行演员磨合好,否则不要替身就不是一句佳话,而是一个笑话了。
无线台拍戏效率尤为高,进度拉得尤为快,没有人会留多余的时间给你慢慢练习,不行就老老实实让替身上场,不然就成了为给自己博一个美名而耽误大家时间,拖大家后腿。
江雪珑顶住压力练好了这一段打戏,当导演萧升来检查效果的时候,想起试镜时江雪珑的绝活,又给她临时加了几个高难度动作。这样一来,之前排好的很多打法又有了改动。
真正打过架的人就会知道,打架有多累人,何况还要凌空跳跃旋转前后翻腾。江雪珑完全是凭着一股子韧劲完成了这场戏的反复排练。随着导演一声令下,道具组开始往拍摄区吹风放烟。
薄雾四起,十余名女刺客呈扇形将木婉清围在树林中央。瑞婆婆与平婆婆举着拐杖和长剑步步逼近,寒风卷着枯叶掠过众人肩头,摄像机轨道在枯枝间蜿蜒。
萧升盯着监视器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这场木婉清独战群敌的重头戏,是开机以来难度最高的动作戏。
木婉清垂眸敛去眉眼间的柔和,手指缓缓抚上腰间的弯刀。她突然侧身腾空而起,靴底扫过矮枝惊起一片碎叶,柔韧的腰肢在空中划出近乎180度的弧度,瑞婆婆的拐杖贴着她腰间的长发狠狠掠过却扑了个空。
落地瞬间,她的刀光已如闪电般劈在另一名敌人的肩膀,对方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好!\"站在萧升背后的副导演看到监视器捕捉到的凛冽一幕,猛地拍在椅背上,低吼一声。
木婉清却无暇分神,余光瞥见右侧三道人影袭来,她足尖点地借力腾空,在空中急速旋转三周,袖箭呈扇形激射而出,三名武行演员霎时向后腾空倒地。
这时,一名刺客已近身挥刀劈来,木婉清突然下腰至近乎贴地,柔韧的脊背在枯叶上划出半弧,她顺势以手掌撑地,脚背借力向前一勾,对方手中的刀便直直朝另一名刺客射去,后者被一刀插中心口当即倒地。
这套下腰接后手翻勾落对方武器并将之射向敌人的连招难度极高,在江雪珑一气呵成完美演绎之后,整个剧组的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萧升拿着喇叭讲话的声音都激动到发颤:\"气势稳住!保持这个节奏!\"
镜头里,木婉清的刀光与袖箭化作交织的银网,她时而如惊鸿掠水般闪避,时而以鹰隼搏兔之势强攻,柔韧的腰肢拧转间刀光裂空,袖箭如骤雨般撕破暮色,刚柔并济中十余名刺客接连后退。
平婆婆眼看苦战无果,欺身直奔段誉所藏之地。木婉清见此脚踩树枝,飞身而去想要保护段誉,却被瑞婆婆抓住破绽一棍掷出,将凌空的木婉清打落下来。木婉清强忍内伤射出袖箭击退平婆婆,拉起段誉的手狂奔而去。
当这场打戏拍完时,所有演员都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扮演瑞婆婆的演员摘下护具苦笑道:\"这姑娘的爆发力比专业武替还狠,我差点握不住拐杖!\"
导演萧升头一回难掩激动冲进拍摄区满脸欣喜地对江雪珑说:\"太棒了!把舞蹈动作融进武打,既有美感又有杀气,这就是我要的木婉清!\"
暮色中的片场响起零星的掌声,江雪珑收刀入鞘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唯有眼底的炽热熊熊燃烧。
我当然就是你要的木婉清,我也会是将来你要的小龙女!
……
当江雪珑收工后瘫坐在回家的商务车里,苏曼妮递上来几份报纸,每一份都有大篇幅关于她的报道。关键词集中在江雪珑,失业生,小美,张国容上面。
“今天的版面给的还不错,虽然不是主版,但也在重要的位置上。等明天的报纸出来,你的话题还会再多一倍。我已经打好招呼,让几家报纸把《失业生》小美和《天龙八部》木婉清结合在一起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运气好,两部作品赶在同一时刻曝光,等过几天电影上映,你跟着剧组来场铺天盖地宣传,少说一个月,香港街头巷尾都会有你的名字。”
江雪珑内心一团火,但身体实在累了。要是一直在工作她还能强撑,一旦停下来歇息,那就彻底软了。
她蔫蔫儿地露出一抹笑:“曼妮姐,我一向运气很好的,你入股我不亏哦。”
苏曼妮眼神里少有的流露出一丝心疼。她很少心疼艺人,谁活着不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她是这样要求自己的,所以也会这样要求别人。但看着眼前还不到18岁的江雪珑,摸爬滚打任劳任摔,内心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柔软起来。
如果全世界的糖,都只会拿给会哭的孩子。那清醒通透自立自强的孩子,就注定没有糖吃吗?
苏曼妮拉起江雪珑垂在座椅一侧的手臂,力气恰到好处地揉捏起来。
“这里酸吗?还有哪里痛,我帮你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