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李云龙蹲在平壤火车站外的水塔上,望远镜里映出那列锈迹斑斑的装甲列车。车头烟囱结着冰溜子,但第三节车厢的通风口却飘着若有若无的白雾——这节车厢的保温层明显比其他部分厚实得多。
\"查过了,是日军1945年从奉天撤下来的‘樱花号’。\"赵刚裹着缴获的美军大衣,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霜,\"车站调度记录显示,美军工兵上周试图拆卸它,结果三个技术员进了医院。\"
张大彪用刺刀撬开个冻硬的饭团,里面夹着的咸鱼已经发绿:\"守卫是南朝鲜首都师的一个连,每班岗都带着防毒面具。\"他缺了指根的右手比划着列车结构,\"车底转向架有改装痕迹,可能装着自毁装置。\"
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汽笛声。李云龙看着一列运煤车缓缓进站,突然发现铁轨接缝处的冰晶泛着诡异的蓝色——和赵家峪冷冻库地面的结晶体一模一样。小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棉鞋不小心踢落块碎砖,底下竟爬出几只僵硬的蜈蚣,虫壳上凝着冰霜却还在蠕动。
\"今晚动手。\"李云龙搓着冻僵的手指,\"老赵带一队佯攻车站调度室,大彪负责切断铁轨,我带突击组摸车厢。\"
--------
子夜的月光被乌云吞没。李云龙贴着煤堆潜行时,闻到了装甲列车飘来的古怪气味——像医用酒精混着腐烂的樱花。南朝鲜哨兵正在车尾烤火,钢盔上凝结的冰碴随着呵欠啪嗒掉落。
爆破组剪断铁丝网的声响被寒风掩盖。张大彪带着工兵班爬到铁轨下方,用冻僵的手指安装炸药。赵刚的佯攻分队突然在调度室方向开火,三八大盖的枪声里夹杂着故意拉长的冲锋号——哨兵们慌乱跑向声源时,李云龙已经撬开了第三节车厢的通风窗。
车厢内壁结着厚厚的冰霜。手电筒光束照出十几个密封钢瓶,瓶身标签上的日文\"气象调节剂\"被红笔划掉,改成了英文\"医疗消毒剂\"。李云龙刚要上前,靴底突然粘在铁板上——整个地板都是零下几十度的超低温!
\"师长!这有本日志!\"小陈从操作台上拿起个防水袋,里面是泛黄的实验记录。赵刚凑过来翻译:\"...昭和20年8月14日,山本大佐命令将b型菌种注入铁轨润滑系统,通过列车震动扩散...\"
车底突然传来金属断裂的巨响。张大彪炸断了连接轨,整列火车猛地倾斜,钢瓶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李云龙刚抓住固定环,车厢尽头的气密门突然滑开——四个穿日军防化服的人影端着百式冲锋枪开火,子弹在钢瓶上擦出刺目火花!
\"趴下!\"
赵刚扑倒小陈的瞬间,李云龙甩出的手榴弹在防化兵脚下爆炸。气浪掀翻了两个钢瓶,其中一个开始嘶嘶漏气。淡蓝色雾气接触空气的刹那,车厢内壁的冰霜突然暴长,瞬间封住了刚刚的弹孔。
\"撤!快撤!\"
他们跌跌撞撞爬出车厢时,整个站台已经乱成一团。南朝鲜军队的探照灯扫过来,照见铁轨枕木间蔓延的蓝色冰晶。张大彪引爆了第二处炸药,脱轨的装甲列车像受伤的巨兽般缓缓倾斜。
最后一节车厢突然自动脱钩。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它借着下坡坡度开始滑行,车顶机枪塔旋转着喷出火舌——穿美军制服的射手竟戴着日军战斗帽!李云龙翻滚着躲到水鹤后面,看见车厢侧面用白漆刷着\"731-灵\"字样的日文编号。
\"是遥控装置!\"赵刚指着车厢底部闪烁的红光,\"他们在把菌种运走!\"
李云龙夺过通讯兵的信号枪,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埋伏在站台外的机枪组突然开火,勃朗宁m1917的水冷枪管喷出半米长的火舌。滑行的车厢被打成筛子,但速度丝毫不减,眼看就要冲出站外——
铁轨旁突然窜出个披羊皮袄的身影。老猎人抱着捆集束手榴弹扑向轨道,爆炸的火光中,失控的车厢像醉汉般摇晃着栽进深沟。冲天而起的蓝白色雾气里,隐约可见冰晶凝结成的樱花形状。
\"咳咳...车头...\"老猎人被拖回来时,胸前的棉衣结满冰霜,\"真东西...在煤水车...\"
李云龙转头看向开始移动的火车头。驾驶室里根本没人,但汽笛却凄厉地长鸣起来。更可怕的是,煤水车顶的盖板正在自动打开,露出里面蜂巢般的金属容器——每个容器都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是定时扩散装置!\"赵刚指着操作台上被炸碎的仪表盘,\"美军在利用日军遗留的系统!\"
远处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三架p-51野马战斗机俯冲下来,却不时投弹——它们低空掠过时,洒下大团灰白色粉末。粉末接触蓝雾的瞬间,空中突然出现绵延数百米的冰晶带,在月光下宛如悬空的刀阵。
李云龙吐出嘴里的血沫,捡起老猎人掉落的骑兵枪。这把明治三十八年式步枪的枪托上,刻着晋绥军358团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