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和谢章一同离宫。
大理寺卿看了看谢章:“老谢,你办案一直很谨慎,如今证据都没有,居然就认定了秦太傅是杀死方天明的凶手,着实少见。”
谢章看了一眼他:“大人,你我都知道,这两位的死,于陛下于朝堂都是百利无一害的。既如此,朝中还有那么多更要紧的事情,推理合理便是了,何须多费心神?”
大理寺卿微微一怔。
谢章颔首:“谢某不敢耽误陛下吩咐的事,便先行一步了。”
大理寺卿站在原地,看着谢章单薄但挺直的背脊,他总觉得办完二皇子的案子后,谢章隐约有了一些变化。
但具体变在哪里,他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也罢。
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他抢着去干了,大理寺就能少得罪一些人。
这天傍晚。
上京城迎来了春日里的第一场雪。
有进京卖菜的老农,推着小板车往城外走,蜷曲苍老的手伸出去接住飘落的雪花。
“灾年啊……”老农颤抖着手,满眼绝望的嘟囔着。
赋税本就高,每年赚的粮食,交完佃租和税钱就没多少了。
再逢天灾,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身侧,有人骑快马疾驰而过,没多久,那人便上了城楼,宣读起了这两日,上京城中关于秦太傅,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案子的结论。
“苍天怜我,叫我死之前,还能有为夫君亲人沉冤昭雪那一日!苍天怜我啊!!”
老农回头。
就见一老妇,跪倒在地,冲着雪花飞扬的天哭喊。
有书生模样的人,惊呆在原地,随后忽然叫骂起来:“一家要养出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那得花多少心血?他竟将人杀了,取而代之?!”
“这样恶的人,朝廷为何早没察觉,还让他做了天下文人的表率?现在人死了,查明了又能怎么样?!!”
“我自入学堂时,便视先生为毕生所向!怎么可能是假的!!”
老农眼看着城内骚动,赶忙捂紧卖菜得来的银钱,推着小板车赶忙出了城。
除却派人宣读圣旨之外,李承还将秦太傅的罪行,张贴到了各街巷的首尾,确保人人都能瞧见。
二十余名信使,更是带着秦太傅的罪状,连夜朝着虞朝各处奔袭而去。
也是在这一晚。
郑义被放了出来,放出来后,立刻得了令,带人去抄秦太傅的家。
第二天清早。
郑义脸色铁青的,带着一箱子文书,到了李承的寝殿外求见。
拿起第一份,展开之后,就瞧见抬头写着:“建武六年腊月十二李冉答先生隆江治水策论。”
李承的血液好似在瞬间逆流。
“陛下,还有许多。”郑义沉声道,“除却花朝长公主的,还有……和臣闹了些不愉快的成玉大人的。近年来老贼的诸多国策,都是出自成玉大人之手。”
李承没说话。
“你忙了一夜,休息去吧,朕……”李承一瞬间有些发不出声音来,“朕要将这些看完,看完再说。”
“是……”
“对了。”李承哽咽了一下,又沉默一瞬让自己镇定一些,“你叫个人去御膳房,昨夜皇后叫人炖煮了燕窝、做了一些阿满爱吃的点心,快些送去……叫阿满醒来就能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