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苏小楼不知道为何会有骑马一说,马并未骑得成,在城墙上比试剑法、枪法,搞起了烧烤。
他到了后半夜,实在扛不住了,靠在银月身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银月伺候他洗漱,吃过午饭后,见家里一人都没有,苏小楼便问银月:“阿爹,阿娘去哪了?阿福怎么也不见了?”
银月脸色还有些后怕道:“昨晚鞑子打过来了,后半夜还听到喊杀声咧。老爷去了城墙,夫人去了镇中帮忙,说是有不少人受了伤。”
闻言,苏小楼心沉了下来,当年在木南镇,鞑子也没能突破木南府南下呀。
放下手中的碗筷后,苏小楼便欲推门而出。
还在收拾碗筷的银月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将他拉回院中,“少爷,老爷和夫人可下了严令,不让你离开家。”
苏小楼力气没她大,也无可奈何,只得道:“我不乱跑,就看看。”
银月挪不过他,只得紧紧看住他,在门口左右张望。
原本热闹的街道上,此时安静得吓人,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远处还有几滩血迹。
不远处还有几束烟火。
一股肃杀之感弥漫在空中。
天快黑的时候,管家阿福回来了,给他带了他最喜欢的荷叶烤鸡。
阿福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呢?
苏小楼微微摇摇头。
吃完后,阿福就领着银月和他往镇中衙门而去。
跟记忆中的一般,衙门并没有什么变化,灯火通明。
衙门中挤不下了,许多镇中老幼都分散在衙门内院子中的树林下。
没了往日欢声笑语,气氛很凝重。
衙门偏房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夹杂着妇孺的哭泣声。
怕是昨夜死了不少人。
银月胆小,一直紧紧搂着苏小楼不肯放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到了后半夜,银月撑不住了,沉沉睡去之后,苏小楼轻轻挣脱她,蹑手蹑脚往衙门外走去。
镇中来往的青壮,大多是运送伤员和尸体过来,这番景象,恐怕鞑子又发动了一轮攻击。
鞑子不善攻城,但愿能等到木南府军队回防。
苏小楼躲在阴影中,往城墙摸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听到喊杀声和冲天的火光。
街道上也开始涌入其他城镇的妇孺老幼,有河间府兵丁打扮的士兵在维持秩序。
看来,其他镇的人都聚集到了木南镇,但愿这些有生力量加入,能扛得住鞑子的进攻。
在往前,许多房屋都被烧毁,不少镇中骑兵队伍在清理杀入城中的鞑子,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虽然很血腥,但他经历过多次大战,早已习以为常。
这时,一个高大的青年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过,“咦”的一声,整支骑兵队伍都急停了下来。
“刘将军,何故停下?”
听口音,应该是河间府的人。
“小楼!”那高大青年诧异喊道。
苏小楼这才趁着火把的光,隐约看清,是隔壁村的刘三,与他家还是亲戚。
“三哥!”他只得回了声。
刘三眉头紧皱,呵斥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省心,正在打仗,刀枪可不长眼!”
不等他说话,刘三一把就将他抓上马,又带着十余人往城墙方向而去。
途中遇到几个鞑子的斥候,不敌刘三一行人,被乱枪戳死,血肉、内脏满天飞,血腥至极。
刘三怕苏小楼受到惊吓,本想用布条蒙住他的眼睛,但见苏小楼眼中毫无惧色,大感惊讶之下,也不得不承认,苏家这两兄弟,真乃人中龙凤。
很快一行人赶到了城墙,十余里的城墙,火光冲天,喊杀声似乎没有刚才大。
只听得牛角号声响起,仅剩的喊杀声也逐渐褪去,鞑子退兵了吗?
刘三将苏小楼交给了城墙下正在治伤的徐大夫,带着一群人提着大刀上了城墙。
看见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员,战争一向都是残酷的。
没多久,趁着徐大夫无暇顾及,苏小楼正欲开溜,又被一只手提了起来。
浑身是血,身穿铠甲的苏然。
本来担心他的苏小楼,心里一喜,却被大哥在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道:“你呀,兵慌马乱,瞎胡闹。”
说完便没理他,将他如小鸡仔一般,丢给一旁的青年。
苏然在城墙上集结了上百人的青壮,镇上的妇女准备好了马匹,简单的在城墙下的空地做了交代,便欲出城。
苏然忽然瞥见不远处眼睛珠子乱转的苏小楼,心里不放心,驭马而过,一把将他抓到马上。
带着上百人的队伍朝城外而去。
城外的麦田里,散落着不少尸体和辎重,看来鞑子退得比较仓促,许多鞑子的伤残者都被遗弃。
大多被一行人长枪刺死。
一直往北边的官道疾驰。
直到天微亮,才略作休整。
苏然又开始在队伍中交代事项,安排妥当之后,这才走了过来,递给苏小楼一个水袋和干粮。
笑问道:“怕不怕?”
苏小楼摇摇头。
苏然蹲坐在他身前,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这时,前方打探的镇中青年急促的下马,一步做三步跑到苏然旁边。
苏然见他脸上有惊惧之色,将他拉到了一旁,两人说了几句之后,苏然招来了五六个镇中头脑机灵的青年。
交代了几句,五六人上马朝北边疾驰而去。
北边是河间府吗?
印象北边五十余里,是河间府。
短暂休整后,一行百人的队伍又继续往前,沿途的村子都被屠戮殆尽,几乎不见生还者。
至落日黄昏,随着派出去的几人陆续返回,苏然这才加快了速度,最终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河间府。
只是眼前的河间府已然不是记忆中那般繁华的模样,仿若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整座城还笼罩在未熄灭的大火之中。
不少并未经历过如此场面的青年下马疯狂呕吐起来。
血腥味引来了周边的狼群啃食尸体,惨不忍睹,也散发着一股恐怖之意。
百人队伍快速穿过主城区,随着血色的降临,点起了火把。
苏小楼小声问道:“大哥,来这里做什么?”
“河间府周县令说河间书院里有几个孩子藏在枯井中,应该是没被鞑子发现,便命大哥前来带回这些孩子。”
苏小楼点点头,他没去过河间书院,但大哥在那里求学数年,自然是听他说过。
河间书院位于河间府中心的河间山上,所以苏小楼看着远处好似浮于半空的火光,心知那应该就是处于半山腰上的河间书院。
果然,抵达火光处,就被山前石梯挡住了去路,周围的房屋均被付之一炬,残留着这微弱的火光和青烟,有些呛人。
苏然拿出一块丝绸布块,用水打湿之后,给苏小楼捂住口鼻。
苏然生性谨慎,从那周县令语焉不详的描述中,心知这河间书院中必然有地位了不得的人,不然也不会不等鞑子褪去原因都未搞明白,就强令他来救人。
他在书院求学数年,虽然离开这里到木南府有两年,对书院自然是熟悉。
当即将一百二十余人,分成十个小队,两支小队左右警戒,八支小队原路返回,分散在来路上埋伏,以防生变。
只带着二十余人,骑着马上了河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