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空划过一道烟花光亮,贵气青年见此,翻上马背,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对着那小将吩咐道:“十一弟,为兄先行一步,虎贲营应是寻到那妖女。你继续搜索,将这些大月奸细交给龙捕快处理即可。”
话音落,贵气青年已经御马消失在黑夜中。
那小将都没来得及应声,摸了摸脑袋,只得对着那龙捕快道:“龙兄,今夜之事,勿要对旁人提起。”
龙捕快心下一惊,涉及到这位深藏不露的王爷,当即拱手道:“萧将军,龙某懂得。”
萧十一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又去招呼起苏小楼来。
士兵就在这驿站安营扎寨,清理尸体。
还将卖热食的摊贩都赶了回来继续营业。
不过半个时辰,驿站竟然又热闹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萧十一真是与苏小楼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仿佛当年苏然与自己大哥萧放初次相识一般,就相谈甚欢,对饮整夜。
苏小楼平时独处习惯,不常饮酒,与萧十一喝到了凌晨,等到头晕脑胀,天旋地转后,想用真气化掉酒劲已然来不及。
昏昏沉沉的他被杏儿扶进客栈休息。
直到第二日中午才醒来,只觉头痛欲裂。
然后盘膝打坐,运行独门内功心法,两个周天之后才驱除掉各种不适。
这才发现杏儿趴在桌子上打盹,没吵醒她。
下了客栈,掌柜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畏惧,躲躲闪闪。
苏小楼也懒得理他,走出客栈才发现已经是中午,感叹这酒真是穿肠的毒药。
院中已无军士的身影,昨日剿灭大月族奸细的战斗痕迹依稀可见,尸首血迹早已清理干净。
驿站内又是一幅忙碌的景象,来去的商队丝毫不受影响。
昨夜之事,仿若梦中。
“前方可是苏公子?”身后传来一个沉闷的询问声。
转过身,却是一个青衣小厮,便回道:“在下姓苏。”
“那是您没错,我家少爷叫我把这个交给苏公子,并吩咐我转信于公子:木南府如今局势错综复杂,也不算太平,楼弟若是遇到官家办差,尽可出示镇北将军府之令牌,可无虑有人扰之。为兄公务要事在身,待回木南府,再寻楼弟一醉方休。”
小厮将萧十一的话复述了一遍,递过来一块银制令牌,上雕刻蛟龙,环绕镇北二字。
昨晚隐约记得两人是拜了把子,萧十一年长他半岁,这才有楼弟一说。
苏小楼看了看令牌,道:“那楼弟就却之不恭了。代我转告萧大哥,楼弟在木南府恭候大驾,到时定要一醉方休。”
闻言小厮向苏小楼行了一礼,转身上马离去。
昨夜羊肉摊的摊主,受了无妄之灾,被歹徒长枪刺死。
今日营生这摊子换成了个老头,依旧是熟羊肉,羊杂汤,刚出炉的热饼。
照旧点了一份,杏儿刚好也出了客栈寻他。
一起吃了东西之后,便收拾一下,准备继续赶往木南府。
兴许是昨夜见得苏小楼与那群军士称兄道弟,负责看守马匹和马车的店家,自然是对他极为热情。
不仅免费喂了马匹些熟食,还将马车的左轮免费换了一个,原来的有些裂开了。
当然,这种便宜苏小楼不会去占,在店家的柜台上留了二两银子。
刚走出来,就见杏儿拉开马车的门帘。
却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见自家少爷过来,猛的跳到他怀里哭了起来,支支吾吾也说不清。
苏小楼皱眉捞开马车门帘,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蜷缩在马车里,血水将马车内的软垫浸透,看起来触目惊心。
见四下无人,赶紧放下了帘子。
此时万不能声张,此女恐怕就是昨晚那王爷口中的妖女,若是贸然举报,恐连累自己。
安抚好杏儿的情绪后,带上她又找到店家,按着马车的形制,买了一套软垫。
将马套上马车后,稍微挪动了下车子,用脚将车辙下的血迹掩盖。
昨晚就见得马车上滴下血,原本以为应该早已离去。
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待离开驿站几里远后,杏儿小声问道:“少爷,为什么不报官呀?好可怕。”
一个长在温室里善良的丫头,这两日担惊受怕,苏小楼心里有些自责,搂过她,道:“有些东西,报官反而会惹来麻烦。”
杏儿虽然疑惑难以明白,但是少爷就是她的天。
“杏儿听少爷的,少爷在杏儿就不怕。”
苏小楼拍拍她的头,将马车赶入了小道中,行了大约二里远,到了小道车能行的尽头。
见周围没有村庄,也无行人,便叫杏儿不要看,闭上眼睛。
将那原本以为失血过多而亡的女尸搬下来,却发现还有体温,明显是还没咽气。
也没多想,将她扔在了路旁。
将马车上带血的垫子一一更换,找了个隐蔽的枯草中藏了起来。
将闭上眼不敢看的杏儿抱上了马车,正欲赶车离去。
路过那尚存一息女人旁边时,无意瞥见一块玉佩,却是非常之熟悉。
于是急停了马车,从腰间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少爷,干什么呀?”杏儿一脸慌张抓住正欲跳下马车的苏小楼。
“傻丫头,有少爷在,没事的。取一件你的衣衫出来。”苏小楼对她笑道。
杏儿只好从行囊中取了件黑色的衣裳出来,就见自家少爷拿着匕首,在划破那‘女死尸’的衣衫。
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不过少爷重要的呼声终究是压过了恐惧,只得硬着头皮将衣衫递了过去。
苏小楼已经剥下她血淋淋的外衫,只剩下渎衣渎裤,见她露出的苍白面孔还有呼吸,杏儿惊呼一声:“少爷,她还活着!”
“嘘!”苏小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吓得杏儿四下看了一圈,才松了一口气。
见还是活人,杏儿的恐惧顿时消了大半,赶紧蹲下身去给少爷搭把手。
女人受的刀伤,从左腰处插入有六寸深,八寸宽。
摸她脉搏,很幸运没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
也幸运应该是昏迷前翻了身,将伤口压在鹿皮毛上,堵住了伤口,才不至于失血过多而亡。
将女人翻了个身,见她伤口边上已经微微发红,有感染的迹象。
便叫杏儿从马车后的储物箱中拿出烈酒,用烈酒将她伤口清洗了一道。
这烈酒还是这几年为了救治流民,想了法子,蒸馏得到的。
剩下了一些放在车上以防万一,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身体上的伤口在酒的刺激下,痛苦的扭动起来,杏儿死死将她按住。
苏小楼从腰间取出匕首,用烈酒烧得火红,然后烫压在女人伤口上,冒出滋滋青烟。
杏儿跟随苏小楼多年,与他一起救治过受伤的流民,虽然见过少爷如此处置伤口的手段,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不敢直视。
待伤口温度下来之后,女人才停止扭动。
拿出一个药瓶,倒出里面的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口上之后,用她衣物撕下来一块包裹住。
与杏儿重新给她换了衣服,又将她抱回马车上,从袖中拿出三瓶丹药,吩咐杏儿给她服下。
然后捡起女人的血衣还有枯草中的垫子,放在路边淋上些烈酒,一把火烧掉。
再次检查周围无遗漏之物后,赶着马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