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北将军府,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以后该何去何从?
想起独眼老人师祖、师父虽年轻时候,均闯出一番名头,可到头来还是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被悟道子师祖虚无缥缈之语所困,在不甘的死去。
再想想前世,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有何用,最终还不是年纪轻轻就病死在不甘怨愤之中。
追求这些昙花一现的富贵,百年之后又是一捧黄土?
万一人到得意之时,又陷入绝症的梦魔中,那才叫悲剧。
所以,这权势富贵不是他想要的。
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出大脑,一心思作起画来。
点、皴、染,细笔勾勒,墨色浅淡相宜,留白恰到好处,雪山之巅一轮红日,却是用的杏儿的胭脂。
一幅巨大的石涧崖构图跃于纸上。
杏儿端着的茶水都忘了放下,惊叹道:“少爷,您画得好美,好像!”
然后她仔细看过去,中间房屋前的一男一女,还有几只猴儿。
“这是我吗?”杏儿惊喜的指着那画中女子问道。
苏小楼点点头
杏儿心里窃喜,这才将茶放下,开心跑出去了,哼着木南镇的民谣:小小的花儿,莫凋谢……
忽然苏小楼觉得,这样也挺好。
不过当前棘手的事,还是外面那些想杀他的人。
这些人分布在将军府周围,虎视眈眈,就等着苏小楼落单之时。
镇北将军府答应抽调府中内卫配合他,但是他并不放心将军府的内卫,倒不是怕有奸细,是怕他们实力不够强,人杀不到抓不到,反而打草惊蛇。
镇北将军府直接管辖的陌刀军已经全部调往铁门寒关。
木南府府衙的府兵鱼龙混杂,是万万不能用。
剩下的就是端木王府管辖的虎奋营、巡抚司下辖的铁剑营。
但这些力量,镇北将军府都不好调遣,加上虎奋营两千余将士被萧十一带到了河间府,就更不可能了。
唯一合适的就是陷阵营。
但是调动陷阵营很敏感,萧十一为陷阵营五品前锋副将,边境内行动调动陷阵营,都不能超过三百人,而且行动都要上报朝廷。
未打仗时期,朝廷对军队的管控极其严厉,动用军队政治风险很高,这还是建立在木南府地位环境特殊的情况下。
萧十一就是嫌调动陷阵营士兵手续麻烦,才从端木王府借调军队。
所以此事颇为棘手,要想将将军府周围这些人一网打尽,最少需要四五百精锐军士,也才有可能抓住一两条大鱼。
这也是苏小楼迟迟未同意徐管家行动的原因,思虑了几日不得要领,也颇为烦闷,莫非要等到萧十一回来。
他又拿起镇北将军府情报体系对于府外的详细探查记录,最后还有一份在交南城的调查简报。
看着简报的内容,苏小楼懊恼拍了拍自己脑袋,自己怎生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
当即提笔写了一封信,斟酌几番修改后,重新誊写了一遍,交给徐管事。
心里忐忑等了几天。
这日一大早,徐管事就急匆匆的找到苏小楼。
“公子,上面批了。”徐管事一脸好奇的将批文递给了他。
苏小楼仔细阅读着蜡封的批文,见徐管事站在边上伸着脑袋想瞧得批文内容,不禁失笑。
这人才能不俗,为何只在镇北将军府做些杂事,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徐管家估计也不敢把他放出去。
“徐兄若是有兴趣,可一起参详参详!”
徐管事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可以吗?”
“当然,徐兄又不是外人,而且见徐兄做事,滴水不漏,如何不可。”
闻言,他脸上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得色。
被人重视,让他自信感急剧膨胀,不管何事,总要使十二分力气才行,万不能被人看轻。
苏小楼便将事情前因后果说给了他听。
听得苏小楼去跟陷阵营那监军借兵,吓得心里一哆嗦。
关键还借到了。
他作为镇北王府联络陷阵营的主要人员之一,可是再清楚不过那太监的可怕之处,当下对苏小楼也不禁刮目相看,不知不觉中言语之间也开始恭敬起来。
晚上,陷阵营来了两名偏将,六名千夫长,偏将中并无上次一起那高大青年。
徐管家因有其他要事,并不能参与该项行动,不过将军府内卫任苏小楼差遣。
于是,苏小楼与陷阵营八人,将军府内卫统领参将,徐管事几人,挂上地图。
仔细研究抓捕事宜,直到后半夜才将各种细节敲定下来。
待几人散去之后,苏小楼又看着以将军府为中心的地图,仔细重复推敲一番,确定没有明显的漏洞和缺陷之后,才打坐入定。
此局,他要以身作饵,将对方一网打尽。
这么久了,这些人未寻到机会杀自己,恐怕已是心浮气躁。
人一旦失去应有的从容冷静,就会犯下错误。
往后几日,镇北将军府的内卫在逐渐减少,不论是大门口的规模还是进出的数量。
直至十日后,镇北将军府从外到内都让人觉得正常后,苏小楼才决定开始行动。
第一日,先带着杏儿与数十名明里暗里的内卫在城中闲逛;第二日开始减少内卫规模......直至第五日,他上了马车,从镇北将军府后门往北城门方向而去。
北城门方向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都是茶叶、粮油铺子居多。
由于进出的载货马车频繁,所以不允许摆摊,人流并不大,相对其他地方来说比较安静。
过程中,苏小楼还掀开了马车的窗帘,确保别人知道自己在马车内。
马车行到了街道岔口处,苏小楼忽然心里一跳,一支箭贯穿车夫肚子后飞入车内。
箭上真气之磅礴,用手抓住箭前箭杆都被磨破了皮。
箭尖堪堪停在自己胸前,刺破了皮肤,一阵刺痛感传入大脑。
在车夫倒地痛苦哀嚎,苏小楼大感不妙。
当即拿起一块厚厚的生铁制的圆形盾牌,跳出马车。
只听脑后破空箭矢之声,当即滚到粮油店大门前的柱子角落,将沉重的盾牌支起。
三支箭矢像是大锤砸在盾牌上一般,一股巨大的力道朝他挤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