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春节过得很简单,不过还是流程化的放了两串烟花,然后在门口发了会呆。
邻居王大婶叫他,他都没回过神来,还是他家的大黄狗跑过来了围着他转,这才站起了身。
婉拒了王大婶邀请去她家吃年夜饭,便回了院中。
第一次觉得家中冷清,往年苏洋生、苏母在的时候,总会有许多串门的人,如今也只有送些年货礼品。
杏儿做好了饭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实话说,这小丫头做饭不好吃,但是他还是认真的吃着,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让忙碌一天的小丫头不开心。
初一的早上,他就带上杏儿往师父家去,收拾他的遗物。
按照习俗,将师父的衣物尽数烧去,在他房中发现了一沓八千多两的银票,如此巨大数额银钱,苏小楼倒没什么感觉,也没有任何心动之感。
只是想到今年边关那边逃难过来的流民比往年更甚。
听邻居讲,镇长带人将流民驱赶到木南镇北三里的地方,搭了许多临时的帐篷。
清凉寺和许多乡绅,每天都会开设粥摊免费施粥,倒也不至于出现饿死的情况。
所以镇中并没有流民的影子。
也兴许是这几年木南镇一直收留流民的缘故,今年的流民变得异常的多。
木南镇因为战争,人口被屠杀殆尽,花了四五十年人口都没恢复到原来的规模,所以地广人稀,许多良田都荒废着,这几年镇上一直收留流民,免费发放土地,人口在不断增长。
镇上的繁华程度也更胜以往,隐约有成为河口第一大镇的趋势,加上河间府对木南镇收留大量流民的做法给出高度赞扬,免去木南镇两年的税。
所以,这些银票,苏小楼想法是捐资给镇中,安置流民所用。
只留下一些银两,雇个人打扫看守这偌大的宅子,就当留个念想吧。
宅中的兵器,也捐给镇中,放在这无人使用保养,最终也是生锈腐烂。
将宅子整理得差不多后,将定制好的三块灵牌放在主屋中,师祖悟道子、独眼老人的遗留画像挂在墙上,摆好贡桌,安放香炉。
放上师父和师祖三人的灵牌,点了三炷香,行礼插上后,就赶到镇长家。
对于苏小楼的到来,镇长略微惊讶。
毕竟初一,大多都在家,极少有人出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小楼将来意说明后,镇长得知老瘸子已经病逝,沉默了许久,苍老的脸上有些悲伤之色,不禁长吁短叹,他长老瘸子几岁,比苏小楼更了解老瘸子的过往。
家中之事有镇长长子操劳,他主要还是忙于安置流民。
这几年为了木南镇的安定繁荣,殚精竭力,比之八年前那晚见他那会,背也佝偻了许多,头发基本白完了。
简短交换意见后,镇长安排了十几个镇上的巡防队到老瘸子府中搬运兵器回府衙库房中,并召集了十几个镇上乡绅,共同见证接收那八千两的银票。
乡绅们有感这份义举不易,共同捐资了些钱,要在府衙旁给老瘸子立一个纪念牌坊。
这八千两的银票解了镇上的燃眉之急,最少能解决三年的流民安置用度,大大缓解了镇中的钱财压力。
虽然这两年木南镇高速扩张发展,有四成的荒废良田得到复耕,镇上捐资和利税虽也得到长足的增长,但是还是赶不过开支的用度。
至于后山那片广阔良田和林地,镇长也征询了苏小楼的意见,是保留在他名下还是分给流民耕种收取利资。
毕竟苏小楼是老瘸子唯一的徒弟,由他继承理所当然。
苏小楼考虑了两天,决定还是全部捐出安置流民,产生的利资也充公,镇上自行安排。
山上的树木也免费捐给流民建造房屋,只提了一个要求,逢年过节,去给那山腰上那几座坟墓清扫祭拜一番,承些香火。
在镇长的介绍下,寻到了一个镇上老实的哑巴,每年三两银子的例钱,看守打扫师父的宅子。
并将剩下的六百多两银票尽数交给镇长保管,代为发放哑巴的例钱和平时香火的用度。
镇长做事一如既往的公允、公开,硬是又召集镇上威望之辈做了见证才同意苏小楼的请求。
做完这些事,他与那哑巴详细交代了一番,把房门钥匙如数交给他后,将家中的剩下的两匹马交给邻居照料,带着杏儿赶去木南府。
在木南镇与河间府之间的官道他颇为熟悉,因为也走过几次。
花了两日,出了河间府地界之后,也就陌生起来。
木南府这两年清剿匪患的力度很大,加上几十年的休养生息,此时已经到了爆发的阶段,随处可见的村庄拔地而起,哪怕是夜晚,官道上都还有商队过往。
天气很冷,万物凋零,枝丫上隐约可见绿芽。
随处可见路边歇息的商队生火取暖。
每隔四十余里,就有一个驿站,大多是私人营生,而非官府之人。
有茶水摊,简易的客栈,卖各种吃食的热食摊,也有打理马匹和维修马车的艺人,连马匹所用的草料都有售卖。
某种程度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河间府至木南府有五天的路程,苏小楼并不着急,游山玩水之态赶路。
这日,翻过一道山岭,官道的斜坡上,一个商队的马车轴断了,堵住了去路,直到了午后才疏通。
所以到了临近驿站,已经快要天黑,只好住进驿站的简易客栈。
在外面的茶水摊点了两壶热茶,五斤熟羊肉,两碗羊杂汤,一小篮子的馍,与杏儿吃了起来。
这两年开始炼筋骨,所以饭量大的吓人,体重反而有所减小。
正在吃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这声音,不下五六十人的队伍规模。
而且马蹄沉闷,不似普通人家使用的马匹,更像高大极具耐力的北凉马。
北良马一般是军马,官府管控很严格,市场上一般极少有售卖,木南镇上也只有李员外家有两匹,那年苏然带苏小楼进山打猎用的就是李员外家的北凉马。
这些还是苏然向他传授的知识。
果然,听得马匹被勒停的撕叫声,一队身穿黑色铠甲的军士,下马抽出长刀立刻将驿站包围起来。
一部分背负弓箭,手持长枪骑着马在驿站外来回警戒。
一看就极具章法,动作娴熟,绝对是边军中的精锐。
何故如此大的仗势?
周围商旅和摊贩见此,都吓得噤若寒蝉,不敢有异动,原本热闹的驿站瞬间安静下来。
看着一军士手中扛着的那面黑色双蟒的旗帜甚者露出恐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