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毒雾来得毫无征兆，却迅猛异常。
李响眉头一皱，只见天空似有一道极淡的红光瞬间掠过，下一秒：
——毒雾弥漫，如血浪翻腾。
四面八方的修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纷纷面色发青、口鼻流血，重者直接昏倒在地。
连复仇联盟那几个布阵主持的长老，也在惊呼中倒下，浑身抽搐。
场面一片混乱，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擂台赛彻底中断，主阵法也随之失控。
唯有李响，一人屹立不倒。
他的身体微微泛着淡蓝色的光，那是修身诀与愿力融合后的独特保护效果，能对抗大多数梦境与幻毒的侵袭。
他心头一凛，意识到此乃蓄谋已久的袭击。
“傲天！随风！”
他低喝一声，飞身跃起，先将龙傲天从即将跌落擂台边缘的地方拽回。
傲天意识模糊，嘴角渗出鲜血，显然中了毒。
另一边，楚随风虽未昏迷，但显然也中毒不浅，挣扎着向李响靠近，手里死死抓着他那枚鬼币。
李响不再迟疑，将两人一左一右架起，身形一闪，从毒雾边缘破空而出。
靠近结界边缘之处，仍残留一小片未被红雾侵染的区域，他当即将两人放置其间，手指点在二人眉心，各渡入一丝愿力，强行压制毒素蔓延。
“这不是普通的毒……”
李在他的感知中，这红雾中含有极其微妙的“梦气”，那是梦境领域的特殊污染元素，
一旦吸入体内，便可能诱发幻觉、控制神志。
这时，楚随风挣扎着睁开眼：
“…这是天命组织……他们早就布了局，这毒……不是为了杀人，是要拿人命逼镜像组织现身！”
“果然如此。”
楚随风咬牙道：
“你知道这场擂台战，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天命组织哪怕再狂，也不会正面挑战复仇联盟……他们想利用擂台战汇聚人手，再一网打尽……尤其是，逼迫隐藏在复仇联盟内部的镜像暗线自救！”
“也就是说……这红雾是诱饵，他们等的，是镜像组织的反应？”
楚随风点头：
“复仇联盟中，不少高层其实是镜像组织安插的人。他们躲得够深，不愿轻易暴露。但只要这些毒雾一出，不现身救人，就是弃子，现身了……就暴露了。”
李响冷笑一声：“好狠的算盘。”
他抬头望向擂台方向，毒雾还在持续扩散，甚至逐渐朝着更远的结界边缘蔓延。
复仇联盟总部虽有保护结界，但在这场内部混乱之中，谁还来得及操控大阵？
就在此时，一道蓝色虚影在空中炸开，如水波荡漾。
镜像组织的人，终于出手了。
两位黑袍人影瞬移入场，他们一出现，便联手施展了一个巨大的“净界圆环”阵法，将毒雾的扩散暂时封锁住。
可他们刚站稳，一道锋锐的黑色剑芒便从毒雾深处激射而出，径直斩向其心脏。
“天命组织也埋伏了强者。”李响看得分明。
那剑芒出手之快，竟让一名镜像组织使者避无可避，被当场洞穿左胸，坠地不起。
另一人则怒吼一声：“是你们逼的！”
他从身后扯下一截符箓，猛地激活，一道熟悉的气息瞬间爆发——是“梦源之力”的残片。
李响神色陡变。
“糟了！梦源碎片一旦被激活，会引发更大范围的梦境污染……”
而这时，一道苍老阴冷的声音自毒雾中传出：
“镜像组织的老鼠们，终于肯现身了……那么——这局，该收尾了。”
见幕后人物已经陆续出场。
李响一手架着龙傲天，一手提着还略显虚弱的楚随风，快步穿行于尚未完全被毒雾侵蚀的地带。
他刻意绕开了主战场，选了一条曲折的后山小径，将两人带到了复仇联盟后方储备物料的密库附近。
——这里有天然的屏障阵法，是目前最安全的临时避风港。
也是最佳观景台——观看天命与镜像组织之间狗咬狗。
落地之后，李响立刻将龙傲天放在地上，从袖中甩出几颗曼尔给的“安神丹”，塞进两人嘴里。
“撑住，一时半会儿，他们不会发现我们藏在这。”
楚随风强撑着坐起身来，脸色苍白，但神情渐渐清明。
傲天则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眼神迷离中还有些不服气：
“响哥……我是不是又掉链子了？”
“你已经做得不错了，后面交给我。”
李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走到一处高台，盘膝而坐，目光远望：
——视线尽头，毒雾中心已然化作了炼狱战场。
天空之上，两道幻影正在交锋。
一方是镜像组织穿着银白长袍的“执镜者”，手中银轮翻转，显然是那一派隐藏最深的高层高手；
而另一方，则是天命组织那位传说中的“血冥使”，通体包裹在黑红甲胄中，杀意滔天，身后飘荡着无数魂影，令人心悸。
他们不再掩饰，也无法掩饰。
“啧，真狗咬狗啊……”李响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不无讽刺的笑意。
“一个要抓人威胁、一个要拼死保底，真当这擂台是他们自己后花园了？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
楚随风咳了一声，抬头看着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他们把毒雾扩大……”
李响打断他的话：“他们不敢。现在是互相钳制，他们俩就像两个赌徒，各自压了底牌，一个不敢撤，一个不能走。”
他站起身来，目光冰冷：“我们，只需要在他们咬得最狠的时候，补上一刀。”
傲天从地上撑起身来，兴奋地道：“响哥，要我上不？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冲进去搞点大新闻！”
“闭嘴。”李响笑着骂了一句，“你现在冲进去，就跟把个生鸡蛋扔火锅里一个效果——还不如老实躺着。”
“那你打算自己去？”
“不是。”李响摇摇头，“接下来这场戏，我不打算正面出场。我要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撤了，甚至被梦毒逼得重伤不醒……”
“你想钓鱼？”楚随风一下明白过来。
“钓他们的头子。”
李响目光锐利如刃：
“我猜，天命和镜像组织都不是本体出手，他们的主谋很可能藏在这场局后，用意识控制梦境之力投射作战。我要顺着他们留下的梦气残痕，反向潜入，找出真正的控制节点。”
他掏出一枚暗蓝色的小珠，递给楚随风：
“我留下你不是让你看戏的，是让你看好傲天，等我动手那一刻，你再启动这颗‘梦觉珠’，清醒被困的人，激活复仇联盟反扑。明白吗？”
楚随风郑重接过：“明白。你呢？”
“我？”
说完，李响掏出悲喜面具，狡黠一笑。
“我去给他们的战局里，添一把柴火。”
“你要一个人渗入两方阵营？”
“怎么，怕我翻不出浪来？”
“不是。”随风苦笑，“我是怕你玩得太狠，两边都赔了。”
李响回头挑眉：“那才好。”
借着红雾未散，李响换上天命制式甲胄、面具，迅速穿行入天命侧翼战营。
此刻的天命主将，正与镜像主将激战不休，战意如雷霆，根本无暇顾及后勤动向。
李响趁乱刺杀哨兵、烧毁粮药、毒死传令使，只用十分钟，就将天命阵地后方搅了个底朝天。
他甚至刻意留下几道“镜像入侵”的假象痕迹，等着天命主将亲自踩雷。
随后，他更换成镜像组织装扮的样子，迅速混入镜像侧。
镜像兵团纪律严明，但此刻正为应对毒雾混乱疲于奔命。
他先用幻影假身扰乱注意力，再趁机切断传讯链、引爆几个布设好的小型雷阵。
几名核心弟子死于混战中，镜像主将察觉不妙，怒喝：“有渗透者！”
但为时已晚。李响的“刀”已劈入骨髓。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天命与镜像两方的主将终于暂时脱离交战，
回头一看，才惊觉身后空无一人。
营地残破，通信断裂，随从死尽。
甚至不知是谁下的黑手，连各自的影卫与预备阵图都被连根拔起。
他们面面相觑，满脸疑惑，直到远处一阵风声袭来，夹着一句轻松的低语：
“抱歉，各自回去收尸吧。”
那声音来自一处山崖之上，李响身着黑袍立于风中，披风猎猎，他朝天命与镜像主将优雅地挥了挥手，便转身跃入山林，彻底消失。
两位主将面色铁青，却根本追不上。
更重要的是，他们此刻还不知对方有没有参与这场杀局，反而各自怀疑彼此：
——“你的人暗中出手了？”“是你，杀我后方？”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天命与镜像，原本暗战尚有余地，如今陷入彻底决裂。
山林深处，李响靠着古树，手里还拿着两枚从敌阵收来的信符，正翻看着情报。
他轻笑一声：“果然，狗咬狗才是最好的剧本。”
不远处，傲天正在闭目调息，归愿之力仍在体内温养，与他此前修身诀锤炼后爆发的战意完美融合。
楚随风也已醒转，此刻正仔细地记录这场混战后的各方阵型与后续走势。
“李响。”楚随风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们之间有人会挑事？”
“我当然知道。”
李响神色一凛，
“这场混乱表面上是天命动手，背后却是镜像组织中某股暗线配合制造梦境毒雾。目的并不只是复仇联盟——而是我们。”
“我们？”傲天皱眉。
“对。”
李响冷冷一笑，“这一切看似针对联盟，其实是在清洗——他们担心我们手中的东西，尤其是‘破梦之种’落入外人之手。”
楚随风沉默片刻，眼神变得幽深：“李响，你准备怎么回击？”
李响站起身，望向夜空：“走，回总部。该把我们的反击方案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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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第三日，复仇联盟总部大堂。
李响与楚随风并肩而立，面前密密麻麻挤满了各方势力代表，三百余人，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响身上。
他们中有人佩剑披甲，有人修文执符，也有人满脸桀骜、眼神阴鸷——但此刻，无人敢再轻视李响他们。
因为几日前的那场“红雾猎杀”，李响一人游走于天命与镜像两大阵营之间，趁乱换面、屠杀、纵火、断链，使得两个庞然大物的主将愤怒对峙、战后互咬。
——这一切情报，如今已经全城皆知。
“响哥，你现在在复仇联盟的地位，快赶上创始人了。”
“我可没兴趣当什么盟主。”
“你不是盟主，但你现在一句话，联盟里九成的人都得掂量掂量。”
果然，就在当天下午，联盟大长老、情报组长、内务首席等数十名高层集体召开紧急会议，议题只有两个：
一、是否将李响列为“一级特殊行动战力”，享有战术独立调配权。
二、是否公开“破梦之种”的实验进展，转入实战阶段。
最终，两个提案在短时间内全票通过。
李响的名字，从此不仅在复仇联盟内部彻底坐实，还悄然传入天命与镜像高层耳中，成为新的“战略级危险目标”。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天命组织临时战区，一间掩体密室内爆发激烈争吵。
“是谁擅自动用了梦雾武器？”天命主将怒拍桌案，“你们想让我们所有布点暴露给镜像？！”
而他的副官，则咬牙反驳：“我怀疑是镜像那边联合复仇内线故意引你出手，李响就是最直接的获益者！”
这边话音未落，镜像组织的密函便传来：
——以“莫须有的罪名”指责天命主将“挑起内乱，导致战略失败”，甚至连主将家族的传承资格都被削减。
而镜像那边的高层会议上，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们在复仇联盟的内线，全灭。”镜像主将声音冰冷，“你们还打算继续追着李响不放？”
“我们已经不是在追杀李响。”一名镜像高管低声道，“我们是在怕他。”
“怕一个散修？！”
“怕他不是‘散修’。”那人轻声说，“而是某种试验……的变量。”
众人沉默良久。片刻后，有人拍案而起：“梦主该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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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复仇联盟，李响此刻正站在破梦实验室的光罩外。
那是一座极其隐秘的地底研究所，原本隶属于联盟三代首领，如今因李响战功被提前解锁。
研究所内，一个悬浮的透明种子状物体正缓缓旋转，它如同一颗在沉睡中燃烧的流星，外表梦幻光泽，但内部却被层层符阵与意志封锁。
“这就是‘破梦之种’？”李响问。
楚随风点头：“它能感知梦境入侵信号，在短时间内爆发愿力冲击，将敌方投射进现实的幻象驱逐。”
“听起来很像是一种……梦境驱逐炸弹。”
“准确地说，是一颗认知觉醒种子。”随风低声道，“它不是攻击敌人，而是唤醒中招者的‘真我’。”
李响沉默了一会：“我可以把它融进我体内么？”
“你疯了？”傲天在后方惊呼，“你又不是造梦体质，它会反噬你的识海！”
“没事，”李响轻轻一笑，望着那一团旋转不定的种子，“我早就没有完整识海了。”
他伸出手，掌心轻轻触碰种子表面，一缕极其微弱的金色愿力顺着脉络钻入核心。种子震颤了一下，然后竟缓缓缩小，化作一道符文，印入他的左肩。
楚随风望着那一点淡淡光辉，眼中掠过一丝敬意与一丝担忧。
“从现在起，”李响收手，语气平静，“梦境试探若再来，我可以让他们自己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