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比云翳想象中的顺利的多,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按照既定计划度过了难关,顺利的叫云翳感到心惊。
不过考虑到以前百岐人是没有合理的应对方案,靠着体质硬生生熬过去的,现在这些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合理了。
有了国师的帮助,所有的灾难都一一化解,民间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童谣,无一不是赞扬云翳的。童谣传到了家家户户,也传到了云翳的耳朵里,把他吓得三天不敢出门。
小怪笑话他:“哪有人被夸还不乐意的?小翳,你得好好锻炼你的胆子了,等你当上正式成为掌门之后每天都要应付这些的。”
“我这不是胆小。”云翳抚摸着跳的飞快的心脏,试图安抚心脏的情绪,“我只是还有点不习惯。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习惯的。”
“是吗?我看没那么容易。”小怪一口吃掉盘子里所有的点心,飞到云翳肩膀上扒拉着,故意贴在云翳耳边夸他,“人见人爱英明神武的国师大人?”
云翳飞快把他给扒拉下来,耳根子红透了。
“别用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啊!”
小怪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叹口气,“还是得再练练啊……”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不断繁忙之中云翳来到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对于百岐的生活也日渐熟悉。每日白天云翳便跟着一起上朝,偶有朝臣下朝之后想请他去吃饭。
一次两次殷肆没防住,索性下朝后就直接拉着云翳跑走了。
偶尔大司命抓住机会,殷肆没空的时候会邀请云翳去府上喝茶下棋观花,顺带唠唠家常,然后等殷肆忙完后不等天色晚不晚便直接来接云翳回家。
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殷肆只要不忙都会来缠着云翳,云翳也趁此机会教他怎么引导体内的魔气。但云翳自己对魔气也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深夜打坐的时候还得听小怪讲解,因此也不能说出什么花来,只能传给殷肆一些基本功。
魔渊下面的魔气十分充足,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云翳的魔气就已经快到了要结丹的程度了。
这可比他之前累死累活修炼灵气要快上许多。
至于殷肆,因为极道宗密法不外传,在正式确认收殷肆为徒之前是不能传授给他的,所以殷肆修炼的法子走的是魔族的传统法子,很快就到了上限,云翳也不知道他到底到了哪一步。
一天晚上云翳在院子里练完功后浑身都是汗,用灵力烧了热水沐浴之时试着用体内的魔气搅动盆中之水,发现他现在用起魔气来也是十分自然了。
“这魔气的修炼还真是一日千里,想当初我刚踏进修行一门的时候,要到结丹这一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当初望尘莫及的结丹,现在走第二遍的时候居然这么快,一年都不到的速度就达到了。这样的差距,让云翳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心情有些复杂。
小怪道:“因为小翳已经修炼过一次了,虽然是灵气,再修炼一次肯定会很快啊。之前你还害怕结不成三种丹,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害怕了?我说了很简单的。”
对于这种生下来就有修为的神兽说出这些话难免有一点饱汉不知饿汉饥的感觉了。
云翳无奈的看他一眼:“便是再快,快成这样也太不合常理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并没有接触到魔气的修炼,如今看来,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就算看到了成为魔修的后果依然会前仆后继了。”
两股不同的力量分别在两只手的掌心出现,同时放在水下,可以看到水流完全被魔气团给吸了过去,跟随魔气团的运作乱流。
“同样的用了一成的气,魔气带来的伤害和破坏力可要比灵气大多了,而且修炼魔气根本不挑灵根,谁都能练。”
只是练之后肉体不够强大带来的副作用是什么就不用多讲了。
“这对于那些想要一飞冲天的人来说是多么好的机会啊。明明没有天赋,却有想要斩杀的仇人,这样的人只需要把机会放在他们眼前,他们自己都会不顾一切的抓住。至于后面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旁人又会有怎样的灾难,这都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了。”
松手,让两股气同时消散。
云翳趴在浴桶边上,思绪繁杂,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怪,你说妖气又有怎样的特质呢?”
“妖气变化莫测,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怪仰头去看房顶,“那得等到炼出兽形才能修炼了,还早呢。”
“还早吗……那你说我现在的实力,有了灵气和魔气,同样都是半步金丹,等我魔气成丹之后能否杀了一个元婴期的修士?”
云翳这提问可把小怪吓得够呛。
“什么?你想做什么?!”他飞快冲到屏风后面,抱着云翳的脸与他眼对眼,“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诉你这不行,绝对不可以!”
云翳平静看他:“为什么?因为我没有那个实力?”
“不是!”小怪疯狂摇头,又拍拍他的脸,“杀你肯定是能杀的,你有后手他没有,只要操作得当肯定有机会的。两个金丹,就算自爆一颗也有另一颗支撑你杀元婴。”
“可是,杀了他之后,那你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到那时候该怎么办!”
云翳垂眸:“等我三种气都成丹,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我怕我到时候……”
“你在怕什么!”小怪打断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你在怕什么,小翳!你接下来的话难不成要说你活不到那个时候?绝对不可能的!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哪怕豁出我的命我也要保下你,所以你无需担心!”
云翳被他真诚的眼睛给噎住了。
“……我不是觉得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那是因为什么?”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维持不了现在的憎恨了。”云翳隔着皮肉与肋骨抚摸心脏,总觉得以前空空荡荡的地方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满的那曾经占据他整个人生一半以上的憎恨与复仇都无处安放。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怕再这样下去,再过段时间下去,我会对这仇恨释怀。我会在看到因为复仇引起的连锁反应之后放弃复仇,更怕将来的我或许会说出‘我放下了,我不恨你了’这些话。”
“我必须在那之前杀了瑶光才行,我必须赶在那之前……”
人的心很小,能装下的东西很少。在此之前云翳一心都是复仇,复仇之后便是复兴宗门,这是他将用一生去做的两件事。
可现在被装下的东西开始多了,除了宗门和复仇之外有了其他东西,他甚至在害怕师父的面容会随着这些事物的增多变的越来越模糊。
头一次,云翳在重生后有了感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小怪能感觉到云翳的状态十分不对劲,如果再不阻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到这时,小怪猛然惊觉,今天的夜实在是寂静过了头,太安静了。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小翳,小心!”
小怪一声惊呼,木质门窗被黑影破开,尖锐的碎屑散落一地。
云翳反应迅速,早就穿好衣服躲开了。饶是如此,他的动作却因穿衣慢了一步,来者在他的手臂上留下几道极深极大的抓痕。
云翳本来心情就很不好了,放松的时候又来这么一遭,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他生的好,冷下脸来后却带着与殷肆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啧……不请自来的客人,都是这么没礼貌的吗?”云翳阴沉着脸看了眼还在滴血的手臂,也不管伤口了,直接就招来殷肆借给他防身的佩剑,“大半夜在这里扰人清静,着实该罚!”
月光散落,一地清华。
云翳也如愿看到了来者的真面目,瞳孔骤缩,手中的剑脱落在地。
“……殷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