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的死亡,如同投入蓝岭营地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在悲伤的表象下,沉淀出更深的忧虑。卡罗尔和索菲亚的哭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沉默和更深的怯懦。
营地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一种无形的恐慌在悄然蔓延——对行尸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自己能否在下一个“意外”中活下来的深深怀疑。
林峰站在营地边缘,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惶恐或麻木的脸。摩根在擦拭他的雷明顿,动作一丝不苟;格伦和黑仔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眼神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安分和对未知的渴望;
戴尔坐在他的房车台阶上,望着远方,眼神中充满了对逝去文明的怀念;安德莉亚在安慰妹妹艾米;卡罗尔则紧紧搂着索菲亚,母女俩像两只受惊的鹌鹑,缩在帐篷的阴影里;
还有其他几位不知名字的幸存者互相倾诉着。肖恩在不远处和墨拉科斯说着话,眼神却时不时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扫过林峰。瑞克则陪着洛莉和卡尔,享受着劫后余生的短暂温馨,但眉宇间也带着对营地现状的忧虑。
太弱了。林峰在心中无声地叹息。除了少数几人,大部分人员的生存技能几乎为零。面对行尸,他们要么像艾德一样惊慌失措,要么只能依靠肖恩、瑞克等少数人的保护。武器简陋,战术意识几乎没有,警戒松懈,急救知识更是空白。
这样的状态,别说应对大规模尸潮,就是遇到一小股行尸的突袭,都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他不能坐视这个刚刚凝聚起来的、或许还有希望的团体,因为自身的孱弱而走向灭亡。
“我们需要训练。”林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营地的嘈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走到空地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艾德的死是个悲剧,但也提醒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侥幸活下来只是开始。我们需要掌握活下去的技能,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运气和他人的保护上。”
瑞克第一个点头表示赞同:“林峰说得对。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我们需要学习如何保护自己,保护营地。”
戴尔也站起身,表示支持:“我同意。知识就是力量,尤其是在现在。多学一点,活下去的机会就大一分。”
肖恩抱着胳膊,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训练?训练什么?拿着木棍去捅行尸吗?林峰,你之前不是说你就是个普通人吗?普通人懂这么多?”他刻意重提旧事,质疑林峰的动机和能力。
林峰淡淡地瞥了肖恩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他懒得跟肖恩争辩,更不屑于解释。熟知“剧情”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肖恩最终的结局——
在赫谢尔农场,被瑞克亲手击毙。这个为了私欲和扭曲的占有欲,一步步走向疯狂和毁灭的男人,他的命运早已注定。林峰对肖恩没有一丝同情,甚至没有一丝遗憾。他不会去改写肖恩的命运,
相反,如果某些手段能加速肖恩的灭亡,让他无法在农场引爆更大的危机,林峰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但现在,他需要的是提升整个营地的生存能力。
“训练什么?”林峰直接忽略了肖恩的挑衅,面向众人,声音沉稳有力,
“第一,冷兵器的使用技巧。枪械弹药有限,声音大,容易引来更多麻烦。刀、矛、斧头,这些才是我们最可靠、最常用的武器。”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砍刀和摩根放在一旁的消防斧。
“第二,警戒与陷阱。营地不能只靠肉眼放哨。我们需要设置有效的警戒线,学会制作简易的陷阱,提前预警危险。”
“第三,无声移动技巧。如何在不惊动行尸的情况下接近目标或撤离危险区域,这是保命的关键。”
“第四,基础急救。止血、包扎、处理简单的伤口和骨折。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下,这些知识能救自己,也能救同伴的命。”
林峰条理清晰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瞬间点亮了众人眼中的希望。格伦和黑仔兴奋地交换着眼神,摩根和墨拉科斯也露出了认同的表情。
“好!我支持!”瑞克立刻表态,“就从今天开始吧!林峰,你来教大家!”
“我没意见。”戴尔点头。
“算我一个。”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达里尔·迪克森从营地边缘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背着他那把标志性的自制弩弓,腰间挂着几只刚猎到的松鼠。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疏离和戒备,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融入的渴望。
哥哥莫尔还活着,虽然处境尴尬,但这似乎无形中卸下了他心中一部分沉重的负担,那份原剧情中因失去至亲而滋生的、近乎自毁的孤独感,正在悄然改变。
“打猎,追踪,设置陷阱…这些我懂点。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格伦和黑仔,最后落在林峰身上。
林峰看着达里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达里尔的主动加入,意义重大。“欢迎,达里尔。你的经验非常宝贵。”
他转向众人,“达里尔是追踪和狩猎的专家,他的弩箭更是无声杀敌的利器。在无声移动和陷阱设置方面,他会是很好的老师。”
肖恩看着众人热切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峰身上,尤其是看到洛莉也带着赞许看向林峰时,心中的妒火和敌意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
他冷哼一声:“哼,说得容易。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普通人’能教出什么花样来!”他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摆明了要当个冷眼旁观的搅局者。
林峰对肖恩的态度置若罔闻。他直接开始分配任务:“摩根,麻烦你找一些结实的木棍,长度在一米五到两米左右,尽量直一些,做训练用的长矛。”
“格伦、黑仔,你们去找些韧性好的藤蔓或者绳子,还有尖锐的石片或者废金属片,用来制作陷阱和练习投掷。其他人,先清理出一片空地作为训练场。”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摩根对林峰的能力早已信服,立刻带着杜安去林边寻找合适的木材。格伦和黑仔也兴冲冲地去找材料。瑞克和营地其他等人则开始清理营地中央的空地。
林峰的目光转向角落的工具棚。他走到看守工具棚的墨拉科斯面前:“把莫尔带出来。”
墨拉科斯一愣:“带他出来?肖恩说过…”
“肖恩说过营地共同决定他的处置。”林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训练是营地所有人的事。把他带出来,绑在那边那棵树下,让他看着。”
“让他看看,没有他那种愚蠢的冲动和暴力,我们也能学会如何更好地活下去。或许,这对他也有点用。”他指了指空地边缘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
墨拉科斯犹豫了一下,看向瑞克和戴尔。瑞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带他出来吧,绑结实点,派人看着。”
很快,被反绑着双手的莫尔·迪克森被墨拉科斯和黑仔押了出来,粗暴地按坐在那棵大树下,用更粗的绳子将他的身体牢牢捆在树干上。
莫尔低垂着头,光头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脸上那道伤疤显得更加狰狞。他一声不吭,但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和屈辱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达里尔看着被绑在树下的哥哥,眉头紧锁,眼神复杂。他沉默地走过去,在距离莫尔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看莫尔的脸,只是弯腰,将腰间挂着的两只剥好皮的松鼠扔在莫尔脚边。“省着点吃。”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莫尔抬起头,看着地上的松鼠,又看了看达里尔紧绷的侧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哟,我亲爱的弟弟,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哥哥了?怎么,这是施舍给囚犯的?”
达里尔猛地转头,瞪了莫尔一眼:“闭嘴!有吃的就吃,别废话!”他语气生硬,带着惯有的不耐烦,但那份别扭的关心却难以掩饰。
“呵,”莫尔嗤笑一声,用下巴点了点正在忙碌准备训练的众人,“教这群绵羊用牙签?达里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闲心了?”
“总比你用枪声招来一群‘客人’强!”达里尔毫不客气地回怼,声音不大,却字字戳心,“至少他们知道怎么活下去,而不是找死!”他说完,不再理会莫尔阴沉下来的脸色,转身大步走向正在准备训练的林峰和瑞克那边,背影带着一丝决绝。
很快,训练开始了。
第一课:冷兵器——矛与刀的基础。
林峰手持一根摩根找来的、前端削尖的木棍,站在空地中央。
“矛,是最简单有效的长兵器。攻击距离远,能让你在行尸够到你之前刺中它。”
林峰一边讲解,一边示范标准的刺击动作,“脚步站稳,重心下沉,腰腹发力,手臂前送!目标只有一个——眼睛!或者太阳穴!破坏大脑是唯一能彻底杀死它们的方法!不要试图去刺身体,那只会浪费你的力气!”
他让众人排好队,挨个上前练习刺击动作。格伦和黑仔学得最快,动作虽然生涩但已有模有样。卡罗尔在洛莉的鼓励下,也颤抖着拿起一根较轻的木棍,在索菲亚担忧的目光中,笨拙地练习着。
肖恩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偶尔还故意大声指点几句,试图干扰林峰的节奏,但林峰根本不予理会。 轮到摩根时,林峰特意让他展示了一下枪法。
“枪是最后的保障,威力大,但声音更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开枪。开枪前,确保你有把握一击毙命,并且有安全的撤退路线。”摩根沉稳的持枪姿态和瞄准动作,让众人对这位沉默的狙击手刮目相看。
第二课:警戒与陷阱。
林峰带着众人来到营地边缘的木栅栏处。 “警戒哨不能只盯着一个方向。要设置多层次的预警。”
他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示意图,“第一层,在营地外围视线死角或者必经之路,拉上拌索,挂上铃铛或者空罐头。第二层,在栅栏内侧,挖浅坑,里面插上削尖的木刺,上面覆盖薄土和落叶伪装。第三层,才是我们的人工哨位,需要轮流值守,保持警惕。”
他亲自示范如何设置拌索和伪装绊马坑。格伦和黑仔听得两眼放光,立刻动手尝试。戴尔也饶有兴趣地参与进来,贡献了一些他年轻时野外露营的经验。
这时,达里尔走上前,指着林峰画的绊马坑示意图,声音低沉但清晰:“这种坑,对付人或者行动慢的行尸还行。对付嗅觉灵敏的野狗或者跑得稍快的行尸,效果不大。”他蹲下身,用匕首在地上快速划拉了几下,
“可以在坑底或者坑壁涂上粪便或者腐肉,增加感染风险,或者在里面埋上削尖的竹签,斜着向上,更难挣脱。”他的建议简单粗暴,却充满了实战的残酷智慧。
林峰点点头,表示认可:“很好的补充。陷阱的目的是杀伤和迟滞,手段可以更有效。”
肖恩看着林峰熟练的动作和清晰的思路,以及达里尔展现出的实用技巧,心中的疑虑和不安越来越重——这绝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知识!他看向林峰的眼神更加阴沉。
第三课:无声移动。
林峰选择了一片有落叶和枯枝的林地边缘。 “行尸主要靠听觉和嗅觉。视觉很差。所以,移动的关键是:轻、慢、稳。”
他示范着如何在落叶上行走而不发出声音——脚掌先轻轻着地,感受地面,然后重心缓缓前移,避免踩踏枯枝。“呼吸要轻缓,最好用鼻子。身体放低,利用地形和阴影掩护。集体行动时,保持距离,用手势沟通。”
他让众人两人一组,互相练习。格伦和黑仔像猴子一样灵活,学得很快。瑞克和摩根也掌握得不错。卡罗尔和索菲亚母女俩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迈出每一步,虽然笨拙,但那份认真让人动容。
达里尔没有参与练习,但他靠在树边,眼神却一直追随着林峰的动作,显然也在默默学习。
当格伦和黑仔练习时,达里尔会冷不丁地指出:“脚抬太高了!”“重心压住!”“别盯着脚下,看前面!”他的指点简短直接,甚至有些粗鲁,但往往一针见血。
格伦和黑仔起初被吼得有些发懵,但很快发现按他说的做确实更稳更轻,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信服。
肖恩看着林峰如同幽灵般在林地间无声穿梭的演示,又看到达里尔在一旁展现出的猎人本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体能和格斗技巧,在这种需要极致耐心和技巧的领域,似乎完全被比了下去。
第四课:基础急救。
林峰让洛莉和凯特琳找来一些相对干净的布条充当绷带。 “止血是关键。小伤口,直接按压止血。大动脉出血,用布条在伤口近心端用力扎紧,记住扎紧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小时,否则肢体可能坏死!”
林峰用布条在摩根的手臂上示范如何加压包扎和打止血结。“骨折,需要固定。找两块木板或者硬树枝,夹住伤肢,再用布条绑紧。记住,处理伤口前,尽可能清洁双手和伤口周围,避免感染。”他强调了感染在无药环境下的致命性。
当林峰开始讲解并示范加压包扎的手法时,卡罗尔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同了。灾难前作为一名教师的职业素养,让她对学习和传授知识有着天然的敏感度和条理性。
她不再像之前练习矛术时那样笨拙和恐惧,而是专注地观察着林峰的每一个动作细节——布条的折叠方式,缠绕的松紧度,打结的位置和手法。
轮到实践环节时,卡罗尔在洛莉的鼓励下,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她拿起布条,手指灵巧地将其撕成更合适的宽度,动作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利落。她走到摩根面前,轻声说:“摩根先生,请让我试试。” 摩根点点头,伸出胳膊。
卡罗尔的手指稳定而轻柔地按压在模拟伤口的位置,然后拿起布条,开始缠绕。她的动作不快,但非常精准,每一圈都压住上一圈的三分之二,松紧度适中,既保证压迫止血的效果,又不会勒得太紧。
最后打结时,她手指翻飞,打出的止血结不仅牢固,而且位置恰当,便于快速解开。整个过程流畅、规范,甚至带着一种教学示范般的清晰感。
林峰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许。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怯懦的女人,在涉及知识和技能的领域,竟能展现出如此高的领悟力和操作精度。他点了点头:“做得很好,卡罗尔。手法很标准。”
卡罗尔听到林峰的肯定,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那是一种久违的、被认可的感觉。她微微低下头,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坚定:“谢谢…我以前…是教书的。习惯了学习…和教别人。”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索菲亚。
索菲亚一直紧张地看着母亲,此刻看到母亲不仅没有出错,还得到了林峰的表扬,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依赖和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她跑过去,紧紧抱住卡罗尔的腿:“妈妈,你真棒!” 卡罗尔蹲下身,搂住女儿,眼中闪烁着泪光,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悲伤的泪水,而是带着一丝找回自我的微光。
林峰注意到这一幕,心中微动。或许,这能成为卡罗尔走出阴影、重新找回自我价值的一个关键契机。
整个下午,营地变成了一个临时的生存课堂。林峰耐心地讲解、示范、纠正。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但他依旧一丝不苟。他的知识系统而实用,讲解清晰易懂,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了实战的意味。
瑞克、摩根、格伦等人学得如饥似渴,连戴尔都感觉受益匪浅。洛莉、安德莉亚、凯特琳等女性也积极参与,尤其是卡罗尔,在急救环节展现出的专业素养和专注,让人看到了她柔弱外表下潜藏的韧性和能力。达里尔虽然话不多,但他偶尔的指点总是切中要害,他的存在感在训练中悄然提升。
只有肖恩,始终游离在外。他抱着胳膊,冷眼旁观,脸上挂着讥讽和不屑。林峰的每一次成功示范,每一次获得众人的赞许,甚至达里尔那小子展现出的价值,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试图找茬,但林峰的教学无懈可击。
他试图用自己“领导者”的身份发号施令,但众人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峰身上。他感觉自己被边缘化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和嫉妒心啃噬着他。尤其是在看到洛莉看向林峰时那充满信任和感激的眼神时,肖恩心中的黑暗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而被绑在树下的莫尔,则全程沉默地观看着。起初是带着嘲弄和鄙夷,看着这群“绵羊”笨拙地学习如何反抗,看着达里尔那小子居然也一本正经地教起人来。
但渐渐地,当他看到林峰那干净利落、充满致命效率的动作,看到达里尔展现出的、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的实用技巧,看到那些看似简单的技巧在演示中展现出的强大实用性时,他眼中的戾气慢慢被一种复杂的光芒取代。有惊讶,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放倒他、把他带回来的东方男人。这个男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得多,也…有用得多?而达里尔…他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沉默寡言的弟弟,似乎也在悄然改变着,变得…更像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这个认知让莫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隐隐生出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模糊的…欣慰?
夕阳西下,训练告一段落。众人虽然疲惫,但眼中都闪烁着收获的光芒,彼此之间的交流也多了起来,一种名为“希望”和“凝聚力”的东西在悄然滋生。
林峰走到水桶边,舀起一瓢水,大口喝着。肖恩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停在林峰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怨毒:“林峰,你藏得够深啊。普通人?哼!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取代我?还是…别的什么?”
林峰放下水瓢,抹了把嘴上的水渍,转头看向肖恩。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于阴影。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肖恩那张因嫉妒和猜疑而扭曲的脸。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林峰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重要的是,我想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至于你,肖恩…”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肖恩,那眼神冰冷而漠然,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推手意味。
“好自为之。”
说完,林峰不再看肖恩一眼,转身走向正在兴奋讨论着今天所学内容的格伦和黑仔,留下肖恩一个人僵在原地,脸色铁青,如同被遗弃在寒风中。
那句“好自为之”和那冰冷的眼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进了肖恩的心脏,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慌。他隐隐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一切,包括…他那不为人知的、黑暗的未来。
不远处,达里尔收拾好自己的弩箭,准备去检查一下刚布置的陷阱。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被绑在树下的莫尔。莫尔也正看着他,眼神复杂。达里尔抿了抿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便转身融入了林地的阴影中。
莫尔看着弟弟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营地中央那群还在热烈讨论的“绵羊”,以及那个让他感到忌惮的东方男人,第一次,他那颗充满暴戾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难以言喻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