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备条干净毛巾吧。\"王雪琴最终轻声说道,弯腰去拾捡满地乱滚的珍珠。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指尖触到一颗刻着\"萍\"字的珍珠——那是如萍十二岁生日时,她特意让人在每颗珍珠上刻的字。
陆尔豪蹲下身来帮母亲捡珍珠,煤油灯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他突然压低声音道:\"其实书桓临走前...给如萍留了封信。\"陆尔豪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托杜飞转交。\"
王雪琴的手指猛地一颤,刚捡起的珍珠又滚落在地。她盯着陆尔豪的脸,渐渐眼神有些迷离,眼前突然浮现出去年圣诞节,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站在钢琴旁,为如萍轻轻翻乐谱的画面。
\"杜飞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陆尔豪摇摇头:\"他说这是书桓再三嘱咐,必须亲手交给如萍的。\"他顿了顿,\"为了这封信,杜飞在闸北多等了两天,差点没能撤出来。\"
窗外又传来一阵炮火声,这次比先前更近了些。陆尔杰突然从母亲怀里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杜飞哥答应过我,要教我拍照片的。\"他小声说,\"他说等战争结束,就带我去外滩拍日出。\"
王雪琴望着小儿子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她想起杜飞每次来家里,总会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些小玩意儿。经常是让人啼笑皆非的一些东西。
\"那孩子...\"她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珍珠上的刻字,\"如果他跟何书桓身份互换一下...\"如果杜飞是那个南京外交官之子,她也不会反对如萍跟他在一起的。真的是可惜呀!
王雪琴将珍珠一颗颗拾起,指尖在刻着\"萍\"字的那颗上稍作停留,随即利落地收进丝绒首饰盒中。\"咔嗒\"一声轻响,盒盖合上,她脸上的恍惚也随之褪去,重新浮现出往日的精明神色。
\"明天杜飞就会把如萍送回来吧。\"她这话说得干脆利落,仿佛在确认一件货物的交割日期。手指轻轻拂过梳妆台上如萍的照片,相框里的少女穿着圣玛利亚女中的校服,笑容温婉——这才是该配何书桓的大家闺秀模样。
陆尔豪欲言又止地看着母亲。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当年母亲决定送如萍去教会学校时,也是这样微微抬着下巴,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
\"妈,杜飞他...\"陆尔豪还想在提杜飞说一些好话,他觉得何书桓对如萍的态度总是如萍一头热,虽然书桓看起来更可靠的样子,但是在站在哥哥的角度来说,还是杜飞对如萍的心更真挚热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王雪琴抬手打断儿子,翡翠镯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那孩子是热心肠,这次也多亏他帮忙。\"她说着从衣柜里取出一条崭新的白毛巾,动作干脆地叠成方块,\"但一码归一码,如萍的婚事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