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杖的金雀开始说谎,将安魂曲纺成婚礼乐章。
圣坛的烛火吞吃影子的悲怆,你的皮囊上书写自己的墓志铭。
阿萨扎尔,锈蚀的铃铛。
地窖里刀刃在亲吻陈年旧伤。
我们用叹息编织囚禁光的网。
收割圣殿穹顶坠落的星光。
……
模糊的歌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吟唱。
那声音空灵又诡异,带着某种神圣的亵渎感。
李维的意识被这歌声从深沉的记忆旋涡中拽了出来。
冰冷。
刺骨的冰冷。
雨水正疯狂地砸在他的身上,带走他身体里最后一丝温度。
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内堡区的庭园,精心修剪过的花木在暴雨中被打得七零八落。
他浑身湿透,狼狈得像一只掉进水沟里的野狗。
一个剧烈的寒颤贯穿全身。
这感觉……太熟悉了。
就像他刚刚抵达安瑟苏塔,被那个叫拉达克的车夫推下马车,企图谋害的那一天。
同样是这样瓢泼的大雨。
同样是这样让人绝望的寒冷。
李维甩了甩头,试图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去。
刚才那段记忆是怎么回事?
父亲格利亚,红衣大主教埃蒙……还有那个叫“秘圣术·梦境剥离”的诡异法术。
他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可那种被强行撕扯灵魂的痛苦,那种被父亲抱在怀里的温暖,又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到让他心乱如麻。
但为什么会被遗忘?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瞬间照亮了整座黑荆棘堡的轮廓。
雷声紧随而至,震得人耳膜发痛。
李维的思绪被这声巨响打断。
他抬起头,看向城堡主楼的方向。
现在不是纠结过去的时候。
格鲁还在那里。
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
他必须先找到她!
李维不再犹豫,迈开脚步,朝着记忆中维罗妮卡的住处跑去。
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是白银和塞菲德。
那两个被阴影之力扭曲的怪物,正沉默地跟随着他,猩红的瞳孔在黑暗的雨夜中,如同两对鬼火。
李维没有回头。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维罗妮卡,确认她的安全。
至于格鲁……
他会回去的。
带着他的新“宠物”们,回去跟他好好算一算总账。
……
黑荆棘堡,大厅。
这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数百名从安瑟苏塔城内抓来的平民,像牲口一样被驱赶到大厅中央。
他们中有商人,有手工业者,有农夫,甚至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我的孩子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哀求声,哭喊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让整个大厅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
但格鲁的那些手下,对此充耳不闻。
他们面无表情,像一群没有感情的傀儡,将这些平民一个个按倒在地。
格鲁站在黑色的祭坛前。
他没有看那些即将死去的祭品,只是专注地看着祭坛中央那个水晶制成的容器。
容器里,已经有了些许波纹。
“开始吧。”
格鲁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手下的耳朵里。
一个手下会意,从祭坛上拿起一把骨制的匕首,走到一个被按住的商人面前。
“不!不要!”
一名铁匠疯狂地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匕首干净利落地划破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血液没有洒落在地上,而是在空中汇成一道血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注入了祭坛上的水晶容器。
与此同时,铁匠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一缕微不可见的、灰白色的气流,从他的尸体上飘出,同样被吸进了容器。
那是他的灵魂。
一个又一个。
屠杀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就弱了下去。
大厅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浓到几乎化不开。
那些被掠夺了生命与灵魂的尸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随意丢弃在一旁。
祭坛上的水晶容器,开始被暗红色的液体和灰白色的雾气逐渐填满。
格鲁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些祭品的质量虽然不高,但胜在数量足够。
应该……勉强够用了。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连滚带爬地从地下室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
“格鲁大人!不、不好了!”
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李维少爷……他、他不见了!”
格-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那个手下,眼神锐利如刀。
“你说什么?”
“地下的囚室被破坏了!有、有战斗的痕迹!”手下几乎要哭出来了,“白银和塞菲德大人……也、也都不见了!”
格鲁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没有去关心塞菲德的死活,而是急促地问道:“美杜莎呢?!美杜莎在哪里?!它应该会看守好地牢的!”
提到这个名字,那个手下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都在打颤。
“也、也不见了……我们在地下通道发现了它留下的痕迹……好像是朝着城堡这边来的!”
格鲁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维。
摆脱了囚禁。
还解决了塞菲德和白银……
甚至连美杜莎都……
“李维,你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短暂的震惊过后,格鲁的心中,竟然涌起一阵莫名的轻松。
不过这样看,在这里的仪式,可以换一换了。
外面,雷声轰鸣。
格鲁深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冰冷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
“所有人,封锁城堡所有出口!”
“去,把李维,还有美杜莎,给我找出来!”